晏清所谓的“伴月赏雪”,在顾梨看来,就是在雪地里冻了一夜。
好在二人彼此依偎,倒也不觉的冷。
南州城的城门伴着橘红色的晨曦被打开,马车慢悠悠地驶了进去,沿着两人熟悉的道路,毫无阻碍地一路前行。
自当年一别,而今,许多年已过去,此时回来,顾梨心里充斥着一股激动又安宁的感觉。
当年带着绝望离开,如今满载希望而归。
从此以后,朝朝暮暮、年年月月,他们都将有彼此作陪,再不分开。
马车在门口停下,顾梨扶着晏清的手下了车,多给了赶车人一些银两,看着他驾着马车走远了。
天才刚刚亮,此时尚早,洁白的雪铺在门前,还没被人踏足过。
晏清将顾梨拉到了身边,一并裹在了雪白的狐裘斗篷里。两人咯吱咯吱地踩着满地积雪,走到了那两扇大门前。
门上挂着铜锁,经风霜摧残,被时间所遗忘,锁上已经生满了绿色的铜锈。
顾梨看着这把锁,微微蹙眉:“有钥匙吗?”
“没有。”
“那我们怎么进去?”
晏清没有答话,而是从旁边捡起了一块石头,朝着铜锁砸去。
“砰”一声巨响,顾梨再睁眼之时,就看见那把生满绿锈的铜锁连同一侧的门环都被砸掉了。
就这样暴力解决了?
“这锁怎么这么不经砸?”顾梨质疑,怎么可能一下就被砸开?
晏清微微一笑,回道:“要是你砸的话肯定不行。”
砸哪个位置,用多少力气,都是经过他严密计算过的。
顾梨抿了抿唇,唇边漏出几点微笑。
“还得再花钱修门,我可没剩几个钱了。”顾梨收敛了微笑抱怨,又问他,“你有钱吗?”
“来的匆忙,没带。”晏清回道,“等我给秋娘写封信,让她送来。”
“你就知道她一定会送来?”顾梨疑问。
他人都走了,秋娘还能再给他送钱来?
“嗯,我给她赚足了银两。”晏清说完,竟又看向她,补充了一句,“你放心,我这些年只卖艺,不卖身。”
顾梨嗤笑,谁问他这个了?
晏清推开门,二人走了进去。
这座小院几年没住过人了,里面的景象与挂在大门上的那把锈迹斑斑的铜锁一样,处处透着苍凉凄冷的气息。
“看来有的忙了。”顾梨叹息一声。
院中的杂草长的有半人高,只是清理这些杂草,就要花上许多时间。
“你去买米买菜吧,先吃饭。”晏清向顾梨道。
顾梨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一声。
收拾院子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完成的,还是要先吃饭。
她从厨房里找出买菜的篮子,抖干净上面的灰尘,披着晏清雪白的狐裘斗篷,走了出去。
她不但买了米和菜,还买了一些日常用品。之前的那些东西,过了这好几年,许多都不能再用了,还是要重新置办一些。
她拿着东西回到家,见晏清已经利索地把厨房和屋里都收拾干净了,此刻正在烧着热水。
袅袅炊烟从厨房屋顶的烟囱里飘起,飘到空中,再随风散落。饶是一颗再冷漠的心,也会被此情此情染上几分人间烟火气。
顾梨心里满满的,全都是踏实和满足。从今往后,他们便生存于这朴素的人间,过着最最平凡的日子。没有纷争和阴谋,只有安宁和淡薄。此生,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