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吴俊明决定赴宴起,他便已经有了这个念头,在听屈扬汇报情况后才稍稍打消,可真正见到那三人后,念头愈发强烈,他们三人绝不只是简简单单邀请自己吃顿晚宴,而真实目的也与死谏完全无关,试问,若三人真与吴俊明协商此事,又岂会只谈一句呢?哪怕明知道对方强烈拒绝此事,可为了自己的性命与前途,也一定要尽最大努力,但他们三人偏偏相反......
这让吴俊明心底慌乱,看来,今夜不太平静啊。
心脏砰砰直跳,吴俊明惹着疼痛欲裂的头,揭开帘子看着窗外之景,也让冷风吹进车内使他清醒。
对面而坐的屈扬身子一颤,如今的天说热不热说冷不冷,可一到晚上,便是能冻死人的存在,所以他对吴俊明此举很是不满,为何非要观赏夜色呢?更何况这乌漆嘛黑又有什么好看?
“老师,酒罢之后最好别吹冷风,会对身子不好,严重者更有可能感染风寒。”屈扬装作好意的提醒道,其实是他自己扛不住冻罢了。
吴俊明又哪能看不出取样的真实意图,他们二人师生多年,而且更是在吴俊明不断提携之下,屈扬才有今日的成就,他将屈扬不止将下属学生对待,在某段时日,甚至要亲过自己的儿子,所以他比屈扬更了解他自己,这种程度无异于他一撅屁股,就知道放什么屁。
“哼,风寒?你要命还是要身子,命都要没了还怕感染风寒??”吴俊明冷哼一声,欲将目前的处境说予屈扬,至少让他多一分准备,便能多一分生还的希望。
取样当下便愣住了,他磕磕巴巴道:“老......老师您说什么?怎么命就没了?咱们现在不是行驶得好好得嘛,老师为何要这么说?”
“程经业、乐荣、江志诚三人,定在前途设伏,为的就是取我性命,若你害怕,现在下车也来得及。”吴俊明转念一想,对方既然设有圈套,那定是必杀的架势,多一屈扬少一屈扬没什么差别,与其让他陪葬,倒不如下车暂避风险。
“他们?为何?他们为何要对老师动手?方才酒桌上不还好好的嘛?难道因为酒不够尽兴?”
吴俊明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从堂堂一吏部侍郎嘴里听到如此幼稚的话,取样这么一说,反倒是他不清楚屈扬是否在开玩笑了,这真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心智吗?吴俊明愈发不确定......
“商议失败,他们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他们,而只有我一人手中掌握着他们的贪污证据,只要我一死,不会有任何后果,你说他们是选择杀我,还是将宝押在议和上?”
“可是......老师是怎么知道呢?难不成从他们身上看出了端倪?”屈扬整个人缩成一团,现在已经不是冷风的缘故了,听了吴俊明的话,他身子止不住的打颤,就好像头顶悬着一把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大刀。
吴俊明摇摇头:“直觉,混迹官场这么多年,打他们脸上一看,便知心底是否藏着恶意,观人之本事,我十次仅有一次失误,今夜......错不了。”吴俊明心里想:自己这辈看人鲜有走眼,不过仅仅几次的走眼当中,却改变了太多东西,他悔不该当初因为屈扬的愚忠而收为学生,这么多年里,就算一只猴子,也学有几分人相,可屈扬完全没有丝毫进步,当然,这其中也有吴俊明的因素,若非吴俊明事事为他摆明,很可能现如今的屈扬也能独挡一面,不过再多的奢望,吴俊明还是不敢有。
“不会吧?杀人是要偿命的,他们怎么会如此冒险?”屈扬心存侥幸,希望从吴俊明嘴中得到肯定的答复。
“......”
但屈扬这番话让吴俊明颇为无语,杀人偿命在他们眼中只不过是一句空口号罢了,没有权势与银子压不下的东西,如果有,那就用更大的权势,更多的银子,为官者都清楚,口中的父母官,百姓在他们眼中连只蝼蚁都不如,若一条性命能让自己官升一级,他们不介意手下沾满鲜血。
“信不信随你,不过下车只有这一次机会,若你现在不走,到时候赔上你这条命,九泉之下可怨不得我。”吴俊明说完此话便沉默了
屈扬细细品着吴俊明话中深意,事到如今,他仍不愿意相信程经业、乐荣、江志诚三人起杀心动杀手的事实,先前酒桌上如此殷勤亲切,难道全都是假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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