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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别之前，燕六特地留下曹老所在的那支队伍，他向其首领与曹老嘱咐道：“我对你们没有多少要求，其他人要做的是尽量避免不被官兵发现，但你们不同，必须要被朝廷的人发现，而且还要将他们引入歧途。”

曹老静静听着，开口问道：“要引到何处？”

“最好与下山的方向相反，这样便能为逃命的队伍拖延很长时间。”

燕六的意思很明显，他已经把这些人的性命全部放弃，与下山正好相反的方向便是登顶，可真要登上山顶，他们只能是死路一条，无任何活下去的希望。

果真，一开始所说的牺牲是实实在在的牺牲，完全没给他们留有丝毫生还余地......

不过他们难有异议，因为燕六的安排并非针对他们其中某个人或者某些人，不论当诱饵的是谁，能做的只是服从燕六的安排主动将自己的性命送到阎王爷手中。

燕六见众人兴致低落，他心里也很不好受，不过成功的路上历来需要流血牺牲，而且这是目前他能找到最为保险且稳妥的法子。若是太过贪心想让全部弟兄安全撤离，唯一的结果是谁都走不了，面对旧仇锦衣卫，他向来不曾轻视......

“诸位，燕六在此替白莲教众兄弟谢过了！”说着，燕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哐哐哐”连磕三个响头，一系列动作干脆利索，没有任何拖泥带水，让人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

“燕六兄弟快快请起！男儿膝下有黄金，跪不得，跪不得！”急忙搀扶他的自然是离他最近的曹老。

若燕六不想起，他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怎能被风烛残年的老人控制呢？

只听燕六跪在地上叹息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我知道用你们的性命博取他人的生路很无耻，可总不能......总不能全军覆没啊！”

“海津城的白莲教是红阳女的，能够发展壮大至今全凭她一人的功劳，如今她将众位兄弟交在我手上，连兄弟们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便全部官兵抓获杀害，就算是我九泉之下都无法与死去的交代！”真到分别之际，燕六真情流露，海津城白莲教向来只知红阳女不知总坛，所以他这番话引起所有人共鸣。

“好了，燕六兄弟，你赶紧起来吧，距官兵上山的时间愈来愈近，若再不着手布置，怕是要来不及啊！”曹老继续拉着燕六，这次燕六并没有推辞。

站直身子，他又朝曹老等人深深抱拳：“此去便是生死两别阴阳相隔，燕六我是个粗人，不会什么冠冕堂皇的话，兄弟们这一路勿要担心，你们的心愿我定会完成！”

这席话说完，曹老身后已传来隐隐抽泣之声，这支队伍中不乏一些年龄小的，他们正如即将绽放的花骨朵，可却要被人连根拔起，再也享受不到温暖的阳光与湿润的露水，再难享受这世间的一切美好，怎么能强忍住绝望至极的情绪呢？

谁知却听曹老呵斥道：“哭什么？这是好事！以已渡人，是多少世难能修到的机缘！”

一贯谦卑待人的曹老头竟然也有发脾气的时候，这着实让众人惊讶。不过这番话很难让人赞同，今世的事就这辈子解决，今世的福气也当世来享，非要扯什么轮回机缘、下辈子的福分，又有谁能证明投胎转世为人真的存在呢？

不过是哄骗人的托辞罢了......

人群中当然人认为这是无稽之谈的想法，不过也有人把曹老头的话当做心中的信念与支柱，这并非他们愚蠢，只是在面对接来下发生的一切时足以保持坚强，安慰自己勿要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