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家姑娘苗小小已经在家躲了许多日,连带着宣义郎大人都称病告假没有上早朝——这苗家大门,根本没法开!就连采买的厨娘,也是从后门蒙着脸悄悄儿趁着天色未亮出的门,到了菜市口,更是蒙着脸连话都不敢说恐被人听出了声音……
一时间,苗家似乎成了过街老鼠。
……
月色轻拢,淡水巷失去了白日里的喧嚣与窥伺,安安静静地沉睡着,飘来的风里,偶尔带着一两声不甚清晰地吆喝,大着舌头挺不清晰,定又是那个酒鬼醉了酒。
不远不近的地方,有猫儿绵软地叫声,有气无力地。
这里距离闹市区并不远,和一入夜就悄无声息的皇宫墙根儿下不同,这里入夜之后总有一些飘忽的声响,仿佛独特的催眠曲。
苗小小从小到大,几乎是夜夜听着这样的声音入眠的,彼时年幼,同那些大家小姐玩儿是说起这事,她们面露惊讶,而后,那表情便很是微妙,之后,有几个小丫头便很少再同她往来。
之后,她才知道,原来……贵族区,是没有这种声音的,甚至,若是主子喜静的话,别说猫儿了,连树上的鸟儿都会有人专门赶走。
身份的差异,渗透在每一个细枝末节里。
就像因此产生的自卑感,渗透进四肢百骸每一滴血液里。她知道自己身份不够,若要出人头地必须挤进这些贵族小姐圈,言紫凝,是最好的突破口——一个地位不低、却因为身份尴尬不够名正言顺,同样被人暗地里排挤瞧不起的言王府……私生女。
夜色沉沉,月凉如水,天空开始飘起碎雪,稀稀落落地,不大,雪片落在面颊上,带着微微凉意。
苗小小拢了拢衣裳领子,将脸上的面纱整理好,悄悄推开了后门,“吱吖——”声在安静的夜空里,显得有些突兀,苗小小吓了一跳,身体惯性后缩,撞到身后来人,惊魂未定转身看去,竟是自己的婢女,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呵斥道,“你跟来做甚?!”说着,一边拍着胸脯一边瞪那丫鬟。
那婢女也是吓了一跳,“小、小姐……您、您这是要去哪里?”
苗小小其实这几日实在憋得慌,想出门透透气,但白日里苗府前后左右都不太安全,随时有人暗搓搓里探头探脑,她不敢出门,便熬到了这黑灯瞎火的时候才遮了脸出门走走,也好散散憋了好几日的郁结之气。
只是,这事情她却不愿对这小丫头说,只有些不耐烦地回头吩咐,“你先回去休息吧,本小姐过会儿就回,不用等我。”
说着,悄悄探头出去张望了下,狭长而寂寥的窄巷子里,空无人烟……天地茫茫,唯有稀疏碎雪缓缓飘落,安静而热闹又热闹的样子。
苗小小长长地松了口气,如此才算放心,跨脚出了门,转身关门却见小丫头欲言又止还要跟上来,立刻低声呵斥道,“如今,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言语之间,带着从未有过的戾气。
这几日,下人们出门都要小心翼翼遮了脸,连带着对于“罪魁祸首”多有怨怼,伺候着也不如平日里仔细,怠慢得很,甚至,言语之间也有抱怨,这些现象,便更加加剧了她的不悦与戾气,到了今晚,总觉得无论如何都要出了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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