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说的是鸟,还是人。
晚风一吹,今日见了那湖底之后,一直有些郁结于心的烦躁被吹散了些,人一个激灵,她突然意识到,她同副总管的说话声并未刻意收敛着,甚至,为了显出自己的关切,最初那句话,她还是有意扬着的。
陛下自是听得到。
却什么都没有表示,没有让人请了她进去,便就是拒之门外的意思。
那陆太医嘴风紧得很,饶是自己特意派人请了,说是总觉得心头无力得很,籍此机会说上几句,好一番旁敲侧击,却只知,那姑娘伤的确是伤了,至于怎么伤的,却只道是姑娘家的私事,不便于人言说。
私事?
要说这皇宫里头哪里最藏不住私事,也不就是你太医院么?但凡有个小道消息,不过半盏茶的功夫,瞬间就会传遍整个皇宫各个角落,是以,这宫里头的主子们,才对太医院又爱又恨。
既想知道旁人的消息,又害怕自己的消息泄露。
人,不都如此?
可纵使如何明着利诱、暗着威胁,这位陆太医竟是油盐不进,倒是也不曾留意太医院何时来了这么个年轻人,看起来不过弱冠之龄,在一群头发花白的老太医里显得青涩得很,也不靠谱得很,也难怪不曾见过。
太医那边得不到消息,她便寻思着来陛下这里探听一二,那太医回宫,总要回禀陛下的吧?
谁曾想,陛下竟是避而不见。
心中有些烦躁,似有那么堵得慌,让她整个人像个无头苍蝇一般,来回奔波了一整日,却又似乎什么都不曾做,瞎忙活。
她提着那食盒,站在御书房门口而不得入,屋内,是明知自己站在这里却充耳不闻的陛下,身后,是忙忙碌碌赶着那早就已经飞走的怪鸟的侍卫……也不知道在赶什么。
而自己,看起来有些可笑。
“啊哟,我的娘娘哟,您咋还在呢?”副总管确保那鸟已经飞走了,才转身回来,发现贵妃还提着食盒站着,当下苦口婆心劝道,“娘娘,天色已晚,如今深冬季节,更深露重的,你还是早些回吧。”
“陛下今日……怕是不愿见娘娘了。”
“陛下为何不愿见本妃?可是因为本妃弄丢了陛下上次的翡翠珠串陛下不悦?今日本妃已经……”
“娘娘。”见她絮絮叨叨地还要说,副总管赶紧截了,那位耳聪目明着呢,若是这位瞧不清的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还是合着自己受罪,当下压低了声音说道,“回吧。相信老奴,不是翡翠珠串的问题,娘娘……陛下只是政务繁忙,不见人。”
心中却在腹诽,合着您不知道今日排了哪里的湖么?合着您不知道陛下这些年为什么偏疼十三皇子么?合着你不知道……但凡失去,必然念念不忘么?
纵使后宫佳丽三千,可……您没发现,那人之后,再无贤妃啊。
纵使贵人、嫔妃无数,可宫里头除了皇后娘娘,就数“贵淑贤德”四妃,可那之后,贤妃之位,至今空缺。其中深意,还不够明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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