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星光,空气潮湿而闷热,一丝风也没有,甚至连知了也不叫了。
王晓晓在床上翻来覆去,薄毯已被踢到一边,由于中暑,下午萧夜没再让她去看武林大会,休息半天,到夜里反而睡不着了。
华山派上下都指望师兄大人的伤快快痊愈,原本那些伤口也的确已经好转,赶在武林大会之前痊愈还有一两成希望,不想他偏偏这个时候动剑,现在好,所有希望都成了泡影,平时挺冷静的一个人,当着大灰狼就变得这么意气用事!
长吁短叹的同时,王晓晓也有点沾沾自喜,好歹此人算是在吃醋。
是为自己,还是妍儿?
抛弃此念头,王晓晓继续后悔,现在师兄大人不能动剑,华山派的重担就全落到自己一个人肩上了。
房间堆满补品,几乎可以开个小型铺子。
师父他老人家脑子抽风,被连胜的喜悦冲昏头脑,鼓励她向前三名进军,前三啊,他真当这是跑步呢!且不说慕容无伤、智不空和翩翩,经过这么多轮淘汰,一些武功底子不错的好手也都入了围,虽然称不上高手,可其中任何一个都不是吃素的,她王晓晓进前十都要靠百分之二百的运气,还前三……
这些补品还是不要动为好,以免将来被他老人家生吞活剥,王晓晓得出结论。
一片阴影笼罩至床前。
“你怎么来了?”王晓晓要坐起。
一柄折扇将她按下。
宁静的烛光里,明朗的紫色显得有些暗淡,少了几分平日的张扬,却多了一丝柔和,然而那笑容反倒越发灿烂,仿佛无声的诱惑,占据了王晓晓脑子里所有的空间,周围无形的闷热感刹时也全都消失了。
绝对的祸害!若把此人弄到现代,绝对一偶像派明星,何况此人还深具实力,拍武打戏都不用吊钢丝和玩特技……
慕容无伤俯身,拭了拭她的额头:“可好些?”
“好多了,谢谢。”回过神,王晓晓立即望着床顶,不能当着帅哥吞口水,太丢脸了!
折扇打开,舒适的凉风掠起,他含笑往床边坐下。
王晓晓起身倚着床头:“下午真是不好意思……”
“不妨,萧兄本就与我误会颇深,”他轻轻叹息,“当年妍儿之事,我二人始终不能释怀。”
王晓晓心中微动,打断他:“妍儿的事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他看着她:“有。”
“真是你害了她?”
“是。”
想不到他这么干脆就承认,王晓晓愣住。
慕容无伤道:“妍儿妹妹自小与我们一处长大,跟我和萧兄二人走得最近,脾气极好,自那时起萧兄便很喜欢她。”
说到这裏,他笑了笑:“你想必也已去过萧园,那时只有妍儿妹妹才能随他进萧园玩耍。”
王晓晓垂下眼帘:“是吗。”
“叶盟主原也有意将她许配给萧兄,因此萧老夫人去世之后,便让她住进了萧园,陪伴萧兄读书习武。”
“那后来……”
“后来母亲要为我定亲。”
“你?”王晓晓乐,“你娶谁了?”
他摇头,侧脸看着窗外:“我自小便跟着凡城的师父们学剑,没有父亲教导,幸得水叔他们照顾,因此立志要练好剑,有朝一日能……”
“你现在就很厉害,”怕再引起他的伤心事,王晓晓忙打断,“当时你没答应?”
他笑了:“娶妻并非纳妾,岂同儿戏,妾室不好可以即时遣散,妻子却要一生相随,我上无父亲爱护,倘若此生一事无成,跟着我岂不是受累?”
王晓晓愣,上下打量他。
他并拢折扇,目光渐渐黯下去:“我虽并未答应,妍儿却知道了,那日她竟跑来要我娶她。”
原来妍儿喜欢的并不是萧夜,而是他!王晓晓总算弄明白了:“你也没答应?”
“萧兄一向喜欢她,就算我愿娶,叶盟主也绝不会答应,何况在我眼里,她不过是叶家妹妹罢了。”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王晓晓暗叹:“就因为你不答应,她伤心之下就自杀了?”
他摇头,站起身:“她平日里脾气虽好,其实性子倔强得很,见我不肯答应,竟趁我夜里酒醉……我只当是侍妾,却不知她会做出这等傻事。”
王晓晓傻眼。
难怪萧夜那么伤心了!
房间里,空气愈发闷热。
王晓晓再不好问下去,只得挥动着两只爪子不停地扇风,同时红着脸东张西望,扯开话题:“真热啊……”
凉风扑面而至,他摇动折扇,再次坐下来:“这些事你自然不懂,但我却是非娶她不可了。”
不懂?你以为你经验丰富,就当我也跟水若绮一样,脑子纯洁得以为接吻拥抱就是夫妻?王晓晓借擦汗的动作,掩面支吾:“呃,她很美吧?”
笑意悄悄从脸上滑过,他颔首:“只怕翩翩也要逊她两分。”
难怪事隔多年,萧夜还是念念不忘了,王晓晓垂下脑袋。
“不及你。”
“什么?”
慕容无伤似笑非笑看着她,合拢折扇,敲敲她的额头:“不及你美。”
在这种气氛里说出这种话,要是别人,王晓晓肯定会当作是花言巧语调戏小妹妹的伎俩,别有用心,但如今此话从他口里说出来,并且面不改色神情自若,竟听不出半点轻薄的意思,他吃错药了,还是审美观有问题?
接下来还会说什么?想到小言里的情节,王晓晓吓得移开话题:“她那么美,你没娶她?”
“叶盟主待她犹胜亲生女儿,萧兄又是叶盟主的爱子,”他停了停,摇头,“我并无父亲,不过是母亲一手带大,身份低微,怎好带累她,因此想让她等到武林大会之后,再求叶盟主赐婚,谁知她却当我是故意推脱。”
“后来叶盟主知道此事,一怒之下便不许我再参加当年的武林大会,我原本一心要在武林大会上取胜扬名,因此也恨她误了我,一时气极,说了句绝不娶她的重话,不想她竟当了真,萧兄从华山回来,要杀我泄恨。”
美眸之中,竟透出一种从未见过的、冰凉的笑意。
他浅笑:“当时那一剑刺来,叶盟主已制住我全身的大穴,母亲苦苦哀求,若非水叔与楚叔及时出手相救,我早已死在萧夜的剑下。”
整张脸美而邪,仿佛一件残酷的利器,王晓晓浑身一颤,大热天里,竟不知道这股寒意从何而来,她赶紧闭了闭眼,再睁开看时,那脸上又只剩下温柔优雅的笑容了。
眼花了?她暗自松了口气。
慕容无伤看她:“可是怪我?”
王晓晓摇头,默然。
爱情不能强求,别说一个喝醉的人,就算没喝醉,有女人自动献身,又有几个男人能拒绝?他再有错,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妍儿做得也太糊涂了点,万万不可效法啊。
“其实她绝不会嫌弃你什么身份的,你有名没名,有没有父亲,是不是盟主的儿子,都无关紧要,只要你喜欢她。”
“你这么以为?”
“是啊。”被那双明亮而充满诱惑的眼睛瞧着,王晓晓双颊滚烫,全身都很不自在,不敢再往下说。
忽然,一阵猛烈的凉风灌入窗户。
桌上的烛火似要熄灭,呼呼的风声并未停息,反倒越来越猛,其中隐隐夹杂着人的惊呼,窗间树木互相碰撞,枝叶扫过屋檐,哧啦作响。
王晓晓惊:“要下雨了!”
慕容无伤起身走到窗边,顺手摘下白玉扇坠卡到半扇窗户的窗棂上,原本摇晃不止的窗户立刻安安静静不动了,他再扯下块玉佩,卡住另一边。
“用别的吧!”这么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