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百官云集,清流聚集,权贵满地,要直接买一个地段,大小符合伯爵身份的宅邸是很难的,不是说有权有势就成了,那片子地方谁都是有权有势的,所以自得时时留意,等待机缘。沈家原来在京城还留了一个两进的宅子,倒是靠近权贵住宅区,只是格局太小,上不了台面。不久前,隔壁的房子户主,告老还乡了要出手,沈家是急等着房子用,就顺便买下来,两座宅子打通,重新整修,规划一下也是个三四进的大宅了,对于一个封在外地的伯爵,将来回京述职,也够格当个下榻之处。思仟定了年底的婚期,从贵州嫁过来,也要在这座宅子出阁。
冯家拿出了三千两聘礼,这个数字有点少也在情理之中了,赵氏也诚如之前所言,把聘礼都转换成嫁妆,加上公中置办的两千和各位的添妆,也有值六千两的嫁妆。
这个地方就要特意拎出来说一说赵氏的大度,和沈家的厚道了。“嫁女儿”,各地方言很多的意思都是“卖女儿”,怎么引出这个意思来的呢,从女方扣留男方聘礼里体现出来的。不管是贫贱,富裕,还是权贵,都存在养女儿赚聘礼的情况,像猪,养一年,过年宰,女儿,养十五年,出阁就是宰别人的好时机。
某些穷奢极欲,挥霍无度以致内囊亏空的勋贵们,嫡女舍不得浪费资源,就拿庶女出来干这个事情,自有那富裕的商户之家来捧臭脚,为了寻求庇佑,挂上某某姻亲的牌子,生意上顺利点,肯拿出上万甚至是几万的银子来下聘,对方把聘礼一收,抹出个零头来当嫁妆,一来一回就是上万的银子,扣除十几年来养大女儿的成本还有的赚。
沈家这样把聘礼折成嫁妆,还另外再添嫁妆的做法,固然是重视长远姻亲关系势力的体现,也实在是把家里每个孩子,都疼在骨子里,那是在告诉人家:我们家给你们家白养了十几年的人,又给她准备了嚼用,当了你家媳妇也没有矮多少,你们要好好待她。
思仟要出阁,姐妹一场,思伽也拿出了三两多金子,打了一个新式的簪子,给思仟添妆,思仟过目了,倒也郑重的来谢了一回,接下来待嫁的时间,多数在屋子里准备嫁妆里的绣活和给冯家长辈们的见面礼,思仟对这门亲事没有很欢喜,也没有很消极,更多的是沉寂。在一次次妄想破灭后,在一家家门当户对的男方来求娶后,希望思仟能真的清醒了,自己是个什么位置,将来好好在冯家相夫教子,将来,总会过上她想要的日子。
九月里,伯府新栽的木芙蓉开得最热闹的时候,思伽接到了阿幼朵的帖子,请她过宣慰府一叙,思伽欣然前往,好朋友都是见一面就少一面了。
车马停在宣慰府的侧门,思伽带着阿芒,熟门熟路的拜见了刚出三个月身孕的宣慰使夫人,嘉茸小姐,也不劳烦她,自己和阿幼朵手挽手的去阿幼朵的院子坐。
“你尝尝这一碗是新制的八宝油茶汤,你还喝的惯吗,喜欢拿一罐回去。”阿幼朵端来一只巴掌大的的润胎白瓷的碗,碗边还放了一把银勺。八宝油茶汤,是苗家的茶肴,用茶油把茶叶花椒炒香,加入盐大蒜姜丝各种作料,再配上各种揉搓,油炸过的粗粮,在水中沸煮而成,是苗家传统的茶文化,风味独特,很多汉家人是喝不惯的,不过,在官寨的时候,思伽接受的挺好。
思伽双手接了,拿银勺搅动,边搅边喝,只觉得清香扑鼻,便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走的时候,记得给我一罐。”八宝油茶汤的制作过程很复杂,还是拿现成的吧。
阿幼朵自是先记下,道:“今天在我家多玩玩,吃了饭再回去吧,我哥前几天打猎的时候捉回来一窝竹鼠,你敢不敢吃,其实很好吃的,我们苗家人常吃。”老鼠,在汉族不是菜肴食材,当然,闹饥荒,日子过不下去,饥不择食了抓老鼠吃也有的,不过苗家自有饮食文化,老鼠的种类还是很多的,肉质不一样。
“你们吃得,我有什么不敢的呀。”思伽笑道。思伽是个美食探求者,不管是天上飞的,地里爬的,水里游的,只要确认安全的,都想尝一尝。至于异族不同的饮食文化差异,也抱着尊敬和求试的态度。
阿幼朵喜欢和思伽做朋友,在她的身上看不到汉人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大族优越感和对夷人的轻慢,招来身边的侍女,细细的吩咐菜色,竹鼠抓两只出来,红烧的,少点辣,再点了以前吃过的清汤狗肉,炖金酸菜鸡,糯米酸辣块,几个时蔬,几个菜酸。
那侍女一一听了,下去吩咐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