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毅伯府当家主母不在,又无介妇,老太太外头的人,没有这个身份请动,过年接到的宴席的帖子就少了,不过,各相熟之家送来的年礼都厚了两层。思伽自接了家务,也是尽心尽责,比着去年的礼单子,在莫嬷嬷,丰儿的协助下,妥妥的一张张的把礼回了。
家中仆妇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一来,伯府初立,正是做规矩的时候,谁想赶着去作死呀;二来,赵氏离家之前也是震慑过的,若是哪个敢瞧着姑娘好姓儿作出欺主的事来,事后翻出来,也是要算账的;三来,四姑娘往日里瞧着是个疏散的,真到了顶事的时候,精明细致之处也有其母风范,并不好糊弄过去。
冬天过去之后,吨吨明显有掉毛的情况,为了尽量避免毛发乱掉,早中晚一天三次的,思伽和夏果都要拿着大木梳子把吨吨身上的毛发通一遍。吨吨每次都乖乖的蹲坐着,偶尔头还一摇一摇的,很是享受这样从头到尾巴轻轻柔柔的梳理,每次完事了,还会拿脑袋蹭蹭思伽的脸,才会出去晃荡。
“四姑娘,老爷夫人已入城门一刻了,转眼就要到伯府了,姑娘快到老太太屋里去吧。”打帘进来一个穿翠绿色比甲的丫鬟,唤名儿含巧,还有一个如真。二人俱是去年朝廷赐下来的奴婢,经过半年的磨练,被派到思伽的屋里,做了二等丫头。
思伽把手上的大木梳子交给夏果,站起身来,含巧伶俐的过来给思伽拉了拉微微褶皱的衣服,吨吨倒是不依,拦着思伽的腿,拿毛脸拱着裙摆撒娇。
思伽俯身拽拽吨吨短短的耳朵,笑道:“我可有四个月零七天没见过母亲了,只能天天对着你,还不知足的。”说着便绕开了吨吨轻快的出去了,吨吨被夏果掰着脖子,只轻轻的啊呜一声。
沈葳特意调了沐休,出城五里去迎,所以家里只丁氏端坐正堂,而惟俊思伽立在院门口等着,远远的便听到赵氏的语笑盈盈声,只见赵氏穿着大红色十样锦绣牡丹缎面小袄儿,下一条流云蝙蝠绉裙,披着一件白色的狐狸毛飞滚披风,头上一支巴掌大的宝石攒花簪,与沈葳并步而来,而惟佑落后一步。
惟俊思伽双双拜下,倒没行全礼,便母子三人细细端详,赵氏笑着说道:“小半年不见,两个孩子都长高不少,伽儿倒还好,俊儿咋看着瘦了许多?”
惟俊呵呵笑道:“年后父亲准我去军中了,我看着是瘦了,体重可没往下走,那肉可结实了,娘摸摸。”说着就弯起手臂,想要显显肱二头肌上的三两肉。
沈葳拍了小儿子的头道:“老太太还在屋里等着呢。”
惟俊嘿嘿而笑,退到惟佑旁边,思伽挽着母亲的手进屋里去。
一番正式见礼之后,前厅预备晚饭,而赵氏也略略说着燕京的变化,燕京是太祖末年收回燕云十六州后开始新造的,太宗八年初建而成,十年正式从汴京迁都至燕京,三十年来,燕京一直在扩大中,离开十年,变化还是蛮大的。
思伽惟俊对燕京本来就没有印象,听得很无趣,又有更感兴趣的事情,对着惟佑使眼色,用嘴型问出大嫂二字,指望惟佑能给个反应,点个头,或摇个头。嫁了思仟之后,还在燕京待出正月才回来,那一个月,惟佑一定是整天的被可能是未来的岳父岳母舅兄相看,能不知道结果?
可惜了,惟佑端端正正坐着喝茶,视弟妹的眼神为无物。
思伽惟俊只好苦着脸双双相对,心有灵犀的嘲解,大哥呀,就是稳重。
吃了午膳,连饭后一盏茶也没用,丁氏便打发了三个孩子回去歇息,留下儿子儿媳商讨要事,关涉家族大事及对方女孩子的闺名,故,屋里一个伺候的也没有站着。
赵氏开门见山的到:“那几个女孩子,我都找着由头亲自相看过了,觉得还是永嘉侯的嫡次孙女最合适了。”
永嘉侯,随太祖开国分封的侯爵,初授是二等。十年之前,没有随驾征辽,领了五城兵马司中指挥使之职,在圣驾与北辽陷入鏖战的时候,一直恪守京师,原本就是皇上的心腹,年后皇上分赏,永嘉侯也因为守卫之功从二等侯升到一等侯。
沈葳严正的道:“年后京卫军统领调动,永嘉侯掌了虎贲后卫军,同时,还身兼着五军都督府里正二品的佥事。我刚刚三天前收到名单。”
五军都督府,是最高军事机关,掌管全国卫所。沈家觉得朝中没人,坐着贵州都指挥使之位不安稳,就是因为在五军都督府里没有强硬的关系。
而与北辽一战后,大梁的京卫军折损过三分之一,皇上之后重新整顿了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其中,五军营又分了十二卫,腾骧卫,武骧卫,金吾卫,锦衣卫,府军左卫,府军右卫,府军前卫,府军后卫,大兴前卫,大兴后卫,虎贲前卫,虎贲后卫,俗称天子十二卫。其中,前四卫和三千营,神机营都是皇上亲掌,余下八卫的指挥使那必须是皇上铁铁的心腹,在军中有威望的人才能担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