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思伽就和韩昭旭说了这个事,看看能不能办了。韩昭旭也不推诿,道只交在他身上,过了十天,就弄出一套房子里,让大姨姐先去看房再定。思伽请了思伊过来,姐妹一道相房子。
朱雀胡同就在国子监的后面,房子都是又小又贵,别指望是几进的院落,那是住大家庭用的,这里的房子一般都是一进的独门独户的小家庭,进门绕过玄门就是正房。正经三间,此外另有厨房,杂房和拱卫着的倒南房,和一口水井。院子也就四十平大,左右种了一棵松树,树下围了篱笆还种了菜,几天没有侍弄,草比菜长得还彪悍。里头家具都是好木头,保养的也好,不过还是可以看出是用了多年的了,与质朴的屋子融为一体,倒是也不必大换,只重新打一张床来就是了。
和思伊住过的房子,严州府家,贵州经历家,严州何家比,这套房子小得可怜,不过思伊已经满足了,要不是承了四妹夫的人情还轮不上,点头就定下了。房价在任何时代都会随着区域地段走高,这房子若是造在严州府就六七百两,这个位置就要五千两,好在,何家是不缺钱,随了中人到衙门里一手过户,一手交钱。
晚上,思伽躺在韩昭旭怀里,突然财迷心起,算了算何姐夫家为了科举之道投入的财力,从何姐夫读书开始,书籍,修束,笔墨纸砚,赶考路上的花费,还有买房子,这个总数,过万两是一定的,就算像房子这种东西,是恒产,能租给别的学子生利,收回来的钱也是有限的。当官的俸禄呢,正七品官明码标价的月俸是七两五钱,当然还有,各种福利待遇没算,这个每年不一样,地方上也有差别,不好估计,即便如此,从单纯的银钱投入产出来说,何姐夫就算现在马上当官,不吃不喝不养妻儿不贪污不纳贿要赚回这笔钱也不知道要过多少年。思伽理顺了这个结果,很有兴趣的给韩昭旭掰扯了一遍。
“男人立志做官有几个是为了赚钱的。”韩昭旭觉得好笑,为了这条路,银子算什么,多少人命都舍了。
思伽也觉得好笑,感慨道:“是我颠倒了因果,能当官的,家里还能少了银钱使。那你看他们是为了什么?”思伽随口问。
韩昭旭思忖着道:“尊严,名声,权势,权势衍生出来的富贵,光宗耀祖,男人想要的东西太多了,不只单单钱财一样。做官能几乎同时满足这些宏伟的志向。”
思伽欣喜于他漏点了一样,却道:“我还以为你会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做官是为了兼济天下。”
韩昭旭嘲讽道:“若是每个为官者都以平天下为己任,前朝怎么就灭亡了呢,贪官污吏为什么层出不穷。兼济天下仅仅也只是那些志向中的一项,安抚地方是为官者的任务,本就是为官的政绩,如果无福安抚地方的能力,他们也不必戴那顶帽子,归根解底,还是为了满足内心种种志向。”
思伽倒是想不到韩昭旭有这样辩证的逻辑思维,毫无粉饰的欲望,也好奇问道:“你也是这样子的吗?”
思伽等了许久,以为韩昭旭不会回答了,才听他低声道:“我是个普通的男人,自然也是那些志向。所以,最近朝廷要动兵,我已经请命了,这个机会我等了很久了。”
思伽已经有预感了,之前韩昭旭有整五天没有回家,陪着皇上在西郊大营阅兵,大老爷十天都没有回府,吃住都在军营里,不就是在加紧整顿军队嘛。
“是北边吗?”这么问是因为思伽几次看到韩昭旭研究北境的地图。
韩昭旭手臂圈紧了一分,下巴搁在思伽的肩头道:“今年开春,北辽就干旱,没有水,就长不出草,又受了一场瘟疫,死了半数的牛羊,北辽今年食物匮乏,怕是过冬都难,以战养民一贯是他们的国策。朝廷不得不防,早一步去守着。”
思伽不是第一次当军人家属了,却是第一次当军嫂,尽量放松心态调侃道:“大梁又不是他们北辽的菜地,不够吃了,就来拔一颗。不行,坚决不能让他们得逞了,一只羊也不能被他们牵走,一袋米也不能被他们扛走,不惯他们这种毛病。那个……也就是说,只是防守好了就成了吧?”
思伽说的有点滑稽,却也抱着支持的态度,韩昭旭笑了笑,倒是愿意和思伽讲讲外面的事:“多年以来,北地承平日久,边境一带兵戎难免废弛,皇上也是担心万一北辽南下劫掠的时候守不住,所以,要派将领前去统一调度,整顿军纪,已经选定了父亲带着整支虎贲前卫和三千腾骧卫前往,重点是防守,若是北辽熬住了不出头最好,兵不血刃而屈敌之兵,若是北辽真敢来劫掠的话,就要让他们有去无回。当然朝廷出了那么钱粮,不可能一箭不放,正好借这个机会收拾一下北地各处日益猖獗的马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