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1 / 2)

思伽拽着自己的衣袖,想着后面煽风点火的人,倒是露出一分钦佩之色:“人心是最飘忽不定的东西,背后的人能筹算到此,功力可见一斑。表哥怜悯之心是真,因为那几个月较上石家,存了意气是真,对收容的女子,怀着坦荡之心,毫无染指之意是真。洪默雪身世凄惨,无处安身立命是真,她说苦怕了,想找个好一点的男人过点好日子是真。洪默雪半夜在破庙被人奸污,那个人抓不出来是真。茶楼小二在洪家父女面前说的,邱沈两家富贵仁厚是真,我们这样的大家族,在爷们儿跟前伺候的奴婢,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比小户人家过得日子好多了是真,哪一条都是真真的!”思伽站起来,走向两位兄长:“若硬是要从中找出半点假来,就是洪默雪在他人隐晦的误导下,在两位锦绣好儿郎的庇佑下,在柳子巷呼奴使婢,穿绸戴银,吃穿不愁,在哥哥们眼中,这只是最一般的生活,在她眼中,无异置于天堂的生活中,自我幻想,生出了感恩之外的男女之情。对她来说,这就是孤苦卑贱的十几年黑暗人生中唯一的光亮,为了多一天拥有这份光亮,她会奋起一搏,用自私和无知,以及自以为是的感情,搅乱一个男儿的心智,到时候,这点假,亦是真的了……。”

邱正庭听得羞愧,惟俊听着愤恨,听到思伽说到假亦真,急着表态,被思伽看穿心思,拍着肩膀安抚了:“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多少男人的雄心壮志都被美人的怀抱消磨,洪默雪,可是个成熟的大美人,还是个娇娇滴滴,柔柔弱弱,足够引起男人性致的美人,金风玉露一相逢,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表哥若是动心了,婚前置下外室,能瞒过嫂子嘛,便是表哥瞒的过去,自有那个店小二后面的人使手段透漏给表嫂。”思伽看着杜氏被自己的‘若是’,搅得心神不安,走到杜氏身边,执起她的手宽慰笑道:“好嫂子,你放心,表哥必是过了美人计的,一心一意的等着嫂子过门呢,不然,表哥回了杭州府后,她怎么会转了方向来勾引我二哥呢。不顾热孝在身,陪我哥哥吃肉喝酒,穿着新衣在哥哥面前唱些淫词艳曲,又故意生病拿乔,引着我哥哥年三十还去看望她”说着,思伽狠狠的瞪了惟俊一眼,十几年在外奔波劳累,都没病得要死,平安活下来了,怎么好吃好喝养着,还能得了风寒,病到起不了身的地步,疑心生暗鬼,那一次难保干净,不过,她也作得很好,她就是作过了头,周嫂子才会以为她是狐狸精,赶紧的来告诉自己了。

思伽接着道:“便是两位哥哥心毅志坚,坐怀不乱,看红颜如枯骨,止不住有人隔岸观火,看着你们干柴烈火烧不起来,下了岸自己来点火,洪默雪可是一无所有之人,当一个人求而不得,有人出来给她撑腰的时候,难保她不会孤注一掷,走上歪魔邪道,抓住你们随便哪位,告一个通奸,甚至是奸污的罪名,哥哥们又当如何清则自清呢!呵呵,可惜呀,我看这角儿也不像是精心培养的,是半路出家的,从小培养的难有这等淳朴停在你们身边多月,可惜半吊子有半吊子的弊端,演漏了,在我面前露出了失身于表哥的昏话,以为这样威胁的话能得到我的一时怜惜,以为我们这样的人家,凡是遇上这种事,都是一条被子盖过去遮羞了事。”

这话还是洪默雪自己说的,洪默雪的确经历悲惨,古代的女子,贞操观念是铭心刻骨的,饿死事小,失节事大,这个时代,被人奸污的女子,事后自杀,跳井,悬梁,投湖,比比皆是,就算自己不想死,家里人为了所谓的名声,逼着她们自杀以证名节也不是没有。就是事后女子自吞苦果,谁都不知道,新婚与丈夫同房,没有落红,被丈夫愤恨掐死在婚床里,这样极端的例子亦不是没有。洪默雪日夜活在这种痛苦恐惧当中,精神都有些恍惚了,把两个哥哥当做精神寄托,每次陷入绝望的时候,拿出来意淫一番,才能逃避一二,才会有那一天脱口胡诌。这样的她,已经是一个不定时炸药,不知道哪天引爆出来,自己固然落下个粉身碎骨的下场,被她拖下去的人,也是一身血,洗都洗不掉的。

若是表哥中招,这件风流冤案,最坏的结果,就是闹到衙门,宣扬的满京城皆知,表哥这样的身份,官府不会传他过去论罪打板子,顶多是劝他收下洪默雪,补办了手续就过了。可是,古代基本都是先结婚,后恋爱的婚姻模式,夫妻双方正在磨合期,不管涉案男女如何,都是家里家外,重重的打了杜氏新婚正妻的的脸面。从此,两厢生隙,一个大家族,承祀宗庙的嫡长夫妻不能同心同德,其危害不可估摸。

若是二哥中招,未婚男子,陷入风流韵事,闹的满城皆知,真正心疼女儿的好人家,能不却步。娘从自己嫁来京城的时候,就一心一意,在择二儿媳妇,不过长辈们的嘴,都闭得河蚌紧,暗中不说妥当是不会宣扬出来,这也能理解,若是事又不成,是你看不上我家,还是我看不上你家呀,男孩子女孩子的名声都不好毁伤,一个不好,结不成亲家结成仇家的家族有很多呀。这事闹出,或许二哥的婚姻就要打个拐角,换个媳妇了,换好换坏,不可琢磨。

邱正庭,惟俊也是想到了最糟糕的结果,怒的青筋都浮起来了,惟俊狠狠的咂了一个杯盏,低吼了一句:“卑鄙无耻!”

关系到亲近之人,思伽亦是牙痒痒,道:“背后之人阴毒狠辣,要我们家宅不宁,谋算的不是一时的得失,是一世的利害,手段又非比寻常,稍一摆弄,就能遥控人心,引风吹火,不露痕迹,人证物证一样都抓不到。或许是定襄伯府,别家也说不定,毕竟,沈家重新崛起,邱家又是这档口,我们两家挡了多少人的道,自己都说不清楚。我想着,这件事情,还是要告诉父亲母亲,姑父姑母,当个警醒。”

杜氏连忙劝道:“好在妹妹醒觉,种种后患都消失无形,两家谁都没有沾上不是,何必再回禀,长辈们不自在不说,爷们儿也……。”后面隐下一半,看向新婚的丈夫。公公婆婆知道了,必是一通责骂,或许还有一顿责打,棍棒底下出孝子不是随便说说的,平时没有过错,还要提出来敲打,何况犯错的时候,武将之家还好动手教训儿子,就算父母在千里之外,照样能请出家法来。杜氏刚知道洪默雪之事,是有不平之气,就是不疑心丈夫做了风花雪月之事,也恼他没有自己期盼的那样看重自己,不然,真正做到了洁身自好,谁能做局害他,真正全意妻子着想,洪默雪之事,绝对能找到无懈可击的安置办法。可是,回念一想,洪默雪这个人,从无到有,从有到无,完全可以把自己蒙在鼓里,却坦陈相告,是对妻子的另一份郑重。今日一到京城,就带着自己来沈府澄清,听了各种情由,自己心中的气也消得差不多了,这个时候,给丈夫求情,才是为妻的贤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