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八日,是个好日子,也是三皇子出宫就府的日子。
韩谦一早就与冯翊、孔熙荣赶到皇宫东边的凤翔大街。
大街上一片宁静,兵卒还没有清街,行人照常穿梭其间,并没有意识到今天与往日相比有什么不同。
看来宫中不想大肆渲染三皇子之事。
三皇子杨元溥受封赏赐的临江侯府,就位于凤翔大街上,距离皇宫望江门不过三四百步的距离。
虽然三皇子杨元溥年纪尚小,不会担当公职,府中不设长史、主簿等职,但郭荣之下,车仗、仪礼、膳食、医药、寝侍等事都有专人负责;此外,还有天佑帝从侍衞亲军中亲自挑选的一百二十名忠诚健卒组成侯府侍衞营。
韩谦他们赶到临江侯府,大部分侍衞、内侍以及从小就伺候三皇子的宫女,小两百人都已经住进侯府里。
侯府这边也收拾停当,院子里花团锦簇、绿树成荫,虽然暑热天还没有过去,院子里却十分的清凉。
不过,侍衞营指挥陈德以及侯府内史也就是侯府总管郭荣,与刚得临江侯册封的正主三皇子杨元溥还没有出现。
除非三皇子杨元溥有召,要不然,韩谦他们不能随便闯入后院或侍衞营的驻院,但侯府前院就有三进四跨之大,甚是开阔。
前庭居中是宴宾会客的正堂,东首则是授课读书的书舍,中间连着一座亩许地大小的小游园。
假山湖石,藏在柳荫下的浅水池塘里,十数尾锦鲤正欢快的游动着。
从宫里出来、以后就在侯府伺候的青衣内侍、宫女,有二三十人在前庭的正堂、书院收拾着,准备迎接正主就府。
西首的院子,则是宾客随行仆佣等候的宅子;平时在前院值守的侍衞,也多留在那里,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不会随意出来走动。
韩谦、冯翊、孔熙荣出行都有家兵奴仆跟着,韩谦以后会专门将赵阔以及昨天才到城里来的范大黑,以及另一个年纪刚二十岁出头的家兵林海峥带在身边。
赵阔他们进入侯府后不能随便走动,这时候正在西边的院子接受侍衞营参军的质询、审查,确保他们身份来历清清白白,出现在三皇子杨元溥身边,不会产生任何问题。
而待衞营一百二十人,即便都是精锐骑兵,在楚国军制里也仅仅算作一营之兵,但在陈德之下,还有一名参军辅佐,这是天佑帝要确保侯府及临江侯身边随时随地都要有武将轮替戒防。
韩谦站在书舍前的院子,看池塘旁一座湖石高过人头,孔窍玲珑,一株木槿花开正盛,与十数株韩谦叫不出名字的花草争奇斗艳,似乎昭示着这栋宅子蕴藏着无限杀机。
“你在想什么?”冯翊拉着孔熙荣跑过来,问道。
“我们过来,都等了有一个时辰,都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出宫,我们要在这裏等多久?”韩谦抱怨地说道。
“那就等着呗,要不然还能怎样?”
冯翊也是百无聊赖,俄而想到什么事情,压低声音跟韩谦说道。
“临江侯府里裡外外都是安宁宫指派的人手,在他们面前,我们绝不能跟三皇子太过亲近,但侍衞营指挥陈德,是世妃王夫人唯数不多在朝中得到任用的娘家人,听说是世妃跑到皇上跟前哭哭啼啼求了许久,才得以贴身护衞三皇子安全的。不过,听我姨夫说,陈德却是贪财好赌的怂货,真要遇到什么事,怕是不能指望他敢舍命保护三皇子……”
“殿下身边能遇到什么事?”韩谦不以为意地说道。
“……”冯翊嘿嘿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
韩谦相信冯翊在家里定是受了不少告诫,暗中琢磨他的话,心想冯文澜此时就猜测三皇子杨元溥身边可能会有血光之灾发生,对可见他对局势,或者说对安宁宫那位的认识,显然要比他父亲清醒得多。
不过,就算历史的轨迹不发生更改,安宁宫那位也会等到四年天佑帝驾崩才会对杨元溥动手,韩谦这时候更感兴趣的,还是顶替周昆的另一名陪读人选到底是谁。
韩谦刚要问冯翊有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就听到外面长街传来一阵如急雨般的马蹄声,收住在府门侯前,心想晚红楼千方百计将送到三皇子身边的这个人终于露面了?
“冯翊,你们都先到了!”
韩谦与冯翊循声往外望去,就见一名身高马大的锦衣少年,看年龄跟他及冯翊相差无几,腰挎长刀的阔步走进来。
韩谦他们到侯府陪读,除了陪同三皇子读书外,还要陪同三皇子练习骑射,同时也是侍衞营的成员,受封从七品勋官武骑尉,所以韩谦以及指定跟随他的赵阔、范大黑,都能携带刀弓进入侯府。
真要遇到什么事情,他们自然都有衞护皇子的职责。
少年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眼神有些凌厉的打量着韩谦问道:
“你应该就是韩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