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夫人把侍婢们也摒退,除了母女俩外只留下尚坠,和蔼道,“坠儿,你也坐下来罢。”
尚坠谢过,却没有坐下,只是退到稍远的案桌旁侯着。
“娘,到底是怎么回事?”晏迎眉开口问道。
“我找你回来是有事想问你。”晏夫人仔细端详女儿的眉目,沉吟了一下,似斟词酌句后试探地问,“你在夫家过得何?”
“怎么突然问起个来。”晏迎眉闲闲地笑起来,“娘但看女儿的模样也不象过得差不是?”虽然说不上逍遥快活,也算少虑无忧,不但饮食起居十分讲究,日常里被照顾周全,而且行动也相当自由。
“这样啊……”晏夫人眉头轻锁,又问,“那——夫君待你可好?”
一旁悄无声息地立着的尚坠低了低首,十指有些不安地微绞着绶带。
晏迎眉端起茶杯轻抿,“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说好了。”
“我听闻外头有传言,说你和白公子感情不和,可有此事?”
晏迎眉啐地一声,“那些坊间巷底的闲话娘也信得?娘也不想想女儿嫁的是何等风流人物,便那瓦子里拿他说字儿的勾栏就不下五六处,每日里也不知瞎编多少他的段子,在茶余饭后传来传去。”
晏夫人叹口气,“不是娘多心,而是你成了亲那么久,肚子里始终没一点消息,昨儿爹又和我说,你那位要在下月里同一天迎娶夏张两家的女儿,你说娘怎能不担心?”
尚坠倏地抬起首来,看了看晏夫人,惊骇眸光飞快转向晏迎眉。
晏迎眉与她一样大为愕然,白世非要娶的不是夏闲娉么?怎地多出来一个张家的女儿?还在同一天迎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小心地不在母亲面前露出破绽,只笑笑道,“夫君也有他的难处,太后明摆着是要把夏家那位塞他屋里,他纵然万般不愿也是推搪不得,至于张家么……”说到到里,似微愁地轻唉了一声。
不明就里的晏夫人果然接过话头,“听说那张绿漾与他是青梅竹马?”
晏迎眉含糊地嗯了一声,心想原来是她,眸子微侧望去,尚坠的脸已白如金纸,仿似连人也站不稳,以手轻轻撑在案角,有些摇摇欲坠。
晏迎眉不禁有些担心,当下对母亲道,“娘大可放心,不管是夏家也好张家也罢,想爬到女儿头上也不见得那么容易。”又闲话几句,便藉口府里还有事,站起来准备离去。
一动不动僵立原地的尚坠象是魂魄离了体,神情呆滞茫然,直到晏迎眉出声叫唤,她涣散的眸光闻声移去,定定看了晏迎眉好一会,才慢慢回过神来,抬腿迈出时足底虚浮,身子一软腹部便磕撞在了尖棱的案角上。
晏迎眉大惊,再顾不得母亲就在旁,慌忙过去扶住已痛得捂住心口弯下腰去的她,两人的行止自然惹起了晏夫人的狐疑,正想问晏迎眉是怎么回事,她已拖着尚坠急急告辞。
出了门之后,尚坠的神色已回复平静,轻轻执着晏迎眉的手腕让她放开自己,扯了扯嘴角,仿佛想笑却始终笑不出来,哑声道,“我没事。”
晏迎眉无奈地看着,“你也别动气,先回去弄个明白。”
尚坠一声不发。
不多会回到白府,晏迎眉踏进偏厅便把小厮唤至跟前,“怎地不见邵管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