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1·畸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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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一刹那间, 楚歌整个人都精神紧绷。

陆之南应当还在学校、与他的老师们在一起, 不会回来的这么快,而家里的钥匙, 并没有给过以外的其他人。

这是一名不速之客,悄无声息出现在了他的家中。

即便并不曾面对、隔着一道门板的距离,他也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好像一滩看不见半点希望的死水, 密不透风的将他包裹。

胸腔中剧烈跳动的心脏,几乎让他感觉到惊悸。

他应当推开门走进去的,然而楚歌下一刻就要将门把带上, 悄无声息退出。

仿佛有一股冰冷漠然的意念, 高高在上的打量着着他, 就如同上位者看着地上微不足道的蝼蚁。

是异能者!

未曾照面,给予他的压力, 却更甚于当初的应苍。

想要后退却来不及了, 倏忽间,他听到那人开口:“来了, 为什么不进来?”

将要离开的脚步一顿,楚歌知道, 他被发现了。

就算跑也跑不掉,他紧绷着身体,终于推开了门。

灯光照耀下, 木沙发上坐了个男人, 五官轮廓深邃分明, 眉锐如刀,嘴唇削薄。

他穿着一身质地精良、剪裁合体的西装,就像是刚刚从什么重大场合走出来一样,与这狭窄逼仄的小屋格格不入。

可偏偏他就坐在了这里,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他和陆之南的家中。

楚歌记得他,是毕业典礼上给陆之南颁奖的那个嘉宾,当时举动中就透露出了丝丝古怪,那时他还以为自己是错觉。

贺钦。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明明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物,除却毕业典礼,当不会与他们有任何的交集。

尤其是他还是一名异能者。

楚歌整个人都绷成了一根弓弦,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他知道应苍从来都未曾对任何人透露过,他自己也从未在外表现过,他看上去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

于是他像每一名普通人一样,愤怒的看着眼前人,满含戒备:“你是谁?”

贺钦漫不经心的看着他,唇边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我以为,你应当知晓。”

是的,他当然知道,这是高高在上的贺家家主,这个世界最顶尖的异能者。

更加令他不敢掉以轻心。

头顶之上,分明有明亮的光火,照彻了这小小的屋室。然而在昏黄的光晕中,贺钦的面容并不曾被照的柔和分毫,他的眼中如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面。

不知道千丈之下,是寒冷刺骨的海水,还是缓慢积蓄的海啸。

“贺先生,我以为私闯民宅,并不是您这样的人物会做的事情。”楚歌轻轻道,“您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末尾的音节消失在贺钦漫不经心的反问中:“怎么,不欢迎?”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楚歌凝视着他深邃的眼睛,倏尔,诚恳地道:“当然欢迎,贺先生光临寒舍,当真是蓬荜生辉。只是您来的如此突然,未先加告知,不曾远迎,失敬失敬。”

他知晓自己应当周旋下去,不动声色套出贺钦的来意,然而神经中的那根弦是如此的紧绷,以至于出口话竟带上了一分讽刺。

却没想到贺钦听了这番话,也不曾动怒,薄唇微勾,忽然笑起来:“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来意。”

“您是为了什么?”楚歌问,他接的无比的流畅,一丝停顿都没有,然而握住门把的手,连指节都泛出了惨淡的白色,“我们家虽然不是一贫如洗,但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恐怕都入不了您的眼。”

“不,其实是有的。”贺钦注视着他,那一瞬的语气甚至是斯文礼貌的,仿佛一位绅士最真挚的感谢:“多谢你对我孩子这些年来的照顾,我是来接他回家的。”

——我是来接他回家的。

意识深处有什么模模糊糊的闪过,一颗心刚刚放下又高高悬起,在楚歌自己都未曾注意到的时候,声调已然有了些微的变音:“您弄错了,我从不曾照顾过什么人。”

贺钦眼中的笑意微微加深,他甚至小幅度的摇了摇头,开口的声调宛如叹息,依旧重复着先前的话语。

“不,其实是有的。”

暖黄的灯光照亮了他的面容,却未曾将其中冰面融化些许。明明唇边勾着笑,可那笑意,未曾有分毫到达眼底。

电光火石间楚歌回想了起来,而在意识到他口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的刹那,心里的震惊如同闷雷般炸开。

天际传来轰隆的闷响,如擂鼓敲击着他风中飘荡的心脏。

——不,其实是有的。

他的确曾照顾过一个人,从小到大,从牙牙学语到小小少年。

陆之南。

.

楚歌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大脑之中一片晕眩的空白,仿佛所有色彩与声音都剥离,只剩下这个眉锐如刀、唇薄如刃的男人,他如同一柄从黑暗深渊里铸造出的利器,即便简简单单的坐在那里,依旧让人感受到了沉重如山的压力。

贺钦。

刹那间有纷纷杂杂的记忆碎片呼啸过脑海,带起风土,卷起尘埃,剥离了蒙在其上的薄薄阴翳,将残酷的现实暴露给他看。

世界的原剧情线中,陆之南是颜小菱在外鬼混的产物,明明已经洗手作羹汤,明明已经嫁为他人妇,却依旧克制不住内心的欲|念。或许是勾搭成|奸、或许是外出风流、或许当真就是一次不小心的意外——

然而那都不重要了,那夜之后她的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十月怀胎,生下了小小的陆之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