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2·剜心(2 / 2)

葬礼的时候,据说这位老爷子正在海外,不知道正在哪个欧洲的小国,亦或是热带的小岛,潇洒快活。

楚歌找不到人。

这位老爷子对于原惜白母子来说,可谓是一切苦难的根源,楚歌原本就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于是就将之抛在了脑后,彻底的摈弃排除了他。

没想到时隔多日,这位潇洒够了的老爷子,又从海外回来,找到了他头上。

他呷了一口浓茶:“他有什么事?”

小助理说:“原先生说,是关于他儿子的事情。”

“哪一个?”

“大儿子。”

那就是原老爷子的心头肉,原嘉澍了。

楚歌笑了笑,就在小助理以为,他会答应的时候,吐出来了两个字:“不见。”

小姑娘从办公室里间出去了,会见了还在外间等待的人,满面为难:“原先生,辛总说他现在很忙,恐怕没有时间来见您。”

原老爷子怒道:“很忙,他忙着什么,再有什么事情,能比嘉澍更重要吗?”

小姑娘战战兢兢的看着他。

原老爷子说:“他知不知道,惜白都快把嘉澍给送到监|狱里去了,啊?!都这种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他还在忙什么啊?!”

小姑娘弱声弱气的说:“可是原嘉澍进了监|狱,这和辛总有什么关系啊?”

原老爷子一下子目光锋利,像是猛兽一样要吃了她。

小姑娘有些害怕,还是小声的说:“辛总的爱人都被他给害死了,您是觉得为什么……辛总会愿意救他啊?!”

什么?!

原老爷子霍然看着她。

小姑娘心想,这些事情,网上都已经传遍了,难不成做父亲的,还不知道?

辛总爱人的车被原嘉澍动了手脚,出了车祸,虽然抢救回来了、看上去没什么大碍,最终……还是离开了人世。

“而原嘉澍是罪魁祸首,辛总怎么可能……像您说的那样,把他救出来呢?”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原老爷子完全不敢相信。

他只不过是回到了家中,听到妻子对他的诉苦与抱怨,便急匆匆的赶来,怎么也不相信,竟然会听到这样超乎出了认知的话。

荒谬!

一派胡言!

他看着那个小姑娘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看着自己,那其中竟然潜藏着几分指责与鄙夷,就好像他是一个无理取闹的人,在这里撒泼。

原老爷子重重的咳嗽了一声:“那他现在的爱人是谁?”

“您的小儿子啊,所有人都知道的吧!”小姑娘轻声说,“……前些时候,刚举行了葬礼呢,也没有见到您?”

葬礼。

原老爷子眼前发黑,牙关打颤着,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他的小儿子死了,凶手正是大儿子。

.

在那一场茶余饭后的八卦终于要散去的时候,有两个人,再次被追诉,送进了监|狱。

楚歌站在玻璃窗外,沉默的看着窗内的那个人。

“救我,救救我,幼宁!”

原嘉澍哭的声嘶力竭,在他身前跪倒:“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做啊……那些都不是我做的,都是他,都是他,是辛又鸣那个贱人,他欺骗了我,我怎么可能害你啊!”

“幼宁,幼宁,求求你,救我出去,你还爱我的对不对,你还爱我的是不是……你知不知道,原惜白他一直都恨我,他想把我送进监狱,他想要我生不如死!我不能进去,我会被毁了的!”

“那么,你送给我平安符的时候,有想过,我也会被毁了的吗?”

一张黄色的符纸被递到了面前。

原嘉澍仓皇的接过,像得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翻来覆去摩挲。

他愕然的抬起了头,满面失措与惊惶:“不是的,这不是我送给你的那张平安符,不是的,幼宁!我的那张符是我特意从香柘寺请来的,还请大师开过光……”

他满面是泪的看着高处的人,只看到了一张冰冷漠然的侧脸,要碾碎他的所有期冀与希望。

“是辛又鸣……”他喃喃的说,拼命地想要抓住楚歌的衣袂,“是他,是他倒换了我的平安符,这不是我要送给你的那一张,是他偷偷地换了。难怪他要让我再去把符取回来,幼宁,你听我说,不是我,我怎么可能害你,都是辛又鸣!”

“我是那样的爱你呀,幼宁……”

“是么?”他在高处,没甚么波动的说,“那辛又鸣买|凶|杀|人,想要撞死你和我的时候,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怎么会……”原嘉澍怔怔的看着他。

“我生死未卜,而你伙同着他,谋财害命。”

“没有,没有,都是他,不是我!”

数日来的事务,积攒下的疲惫,还有强迫着自己,按压下去的死亡——

最终,楚歌无悲无喜的转身离去。

身后的人依旧像是疯了一样的哀嚎,凄凄切切:“幼宁,我是爱你的呀,我那样的爱你……”

“幼宁……”

.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原嘉澍翻供。他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有关于辛又鸣的一切,悉数抖露了出来。

警方一直都扛着巨大的压力,原嘉澍愿意交代,无疑是天大的喜讯。

突破一日千里,上诉被通通驳回。

最终,辛又鸣买|凶|杀|人,故意伤害,故意杀|人,数罪并罚,最终被判处死缓,缓刑两年。

楚歌不曾去看辛又鸣被处刑。

他只是轻描淡写的交代下去,一定要让人在牢|狱中,对辛又鸣好生的关照。

务必要让这位辛家流落在外的小少爷,在铁窗中,被照顾的仔仔细细,妥妥帖帖。

.

他驱车去山上,绕过了喷泉,缓缓地步入了辛家老宅。

在此之前,楚歌清理掉了集团里的所有老人,彻底扫除了辛致和遗留下的影响。

从此偌大的集团,由他一人决策,说一不二。

他的父亲端坐在客厅中,衣裳熨熨帖帖,头发一丝不苟。

楚歌不曾走近,只在大门处,遥遥的看着他。

辛致和拄着拐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劈头盖脸便是一声质问:“孽子,你还敢来?”

楚歌目光落在他苍老疲惫的面容上,微微一笑:“为什么不敢?”

辛致和嘶声道:“他是你的弟弟啊,血浓于水的兄弟,你怎么能这么对他。”

老人无比的激动,看上去就恨不得抄起拐杖,劈头盖脸的打他一顿,一逞家长的威风。

“可别。”楚歌说,“我可没有一个,年岁比我还大上三个月的弟弟;我也没有一个,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买凶杀|人,谋财害命的兄弟。”

辛致和几乎是痛心疾首:“你是我的孩子,他也是我的孩子。又鸣只不过是一直得到的都太少了,被鬼迷了心窍,因此才犯下错误,他本性还是个好孩子啊……”

“你瞧,你那样喜欢他,嘴巴甜,又孝顺,又听话。”楚歌声音缓缓,“他雇凶杀|人,他谋财害命,可他是一个好孩子……哈,好孩子。”

辛致和看着他,厉声道:“这些难道不都是我给你的?如果你不是顶着辛家继承人的身份,你能走到今天的高度?他只不过是因为我给你的太多,内心不平衡而已……”

所以内心失衡,就可以对他痛下杀手?

楚歌目光淡淡,唇边犹自噙着一抹笑。

他轻声说:“父亲,你当我当真想要这些吗?我想了想,万恶之源,都在辛氏……所以你看,很快,我就会还给你了。”

.

辛致和初时还不解这是什么意思,直到辛氏的负|面|消|息被一个个捅出,他才恍然大悟。

能够发展到如今的这个规模,在发家的过程中,又怎么可能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事实上,当初辛致和年少骄傲、意气风发时,就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见不得光的手段,见不得人的行事……

那些被埋藏下去的、已经被渐渐遗忘的肮脏过往,被悉数抖露了出来。

负面缠身,焦头烂额,辛致和万万没有想到,楚歌竟然会采取这样两败俱伤、玉石俱焚的方式。

锒铛入狱的前夕,楚歌去看他。

辛致和苍老了数十岁,满头花白,双目浑浊,声音嘶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

辛氏风雨飘摇,偌大的集团,即将陷入破产的境地。

商业帝国,一夕之间,便将坍塌。

“您忘了么,我是您的孩子啊。”楚歌说。

目中无人,骄矜专横,认准了的事情,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自然是……想做就做了。

辛致和眼睛浑浊,愣愣的看着他,就像是从来都没有认清过他一样。

半晌。

“难道是为了他?为了原惜白?幼宁,你疯了吗,为了一个外人,居然要把整个辛氏都拖下水?居然要把我都送入监|狱?”

辛致和“嗬嗬”的说着,他目呲欲裂的看着楚歌,胸膛急剧起伏,充斥着失望与恨意。

他死死地抓住了铁窗,忽然身体一软,朝着后方栽倒。

医生匆匆的冲了进去,施行抢救。

“你可千万要好生的活着……”楚歌喃喃的说,“我还等着你跟你的好儿子,一起作伴呢。”

.

“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评价你的吗?”

“怎么?”

“冷血,残酷,多疑,无情。六亲不认,为了利益能把自己的情人、兄弟、父亲都送进监|狱里。”

“那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怎么?”

他穿着白色的西服,靠在冰冷的床头,耳侧是聒噪的嗡鸣,窗外是明亮的银月。

枝白路外的百合花开了,芬芳的幽香随着风潜入了夜色。

他拧开了药瓶,将白色的药片囫囵的倒满了掌心,就着冷水,仰头,一口闷下。

后脑撞到了门板,发出了一声闷响,而他抬着头,怔怔的看着半空中的悬着的羊皮灯。

“……我只想下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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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2·剜心已经全部get完毕,这两章应该还会交代一点儿现实背景,然后就进入下一个世界裂魂

2018.2.20(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