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3·裂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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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翡冷翠的夜色像黑铁一般冷硬。

分明是一个清丽缱绻的名字, 从喉间翻滚、从舌尖溢出时,都如同情|人间温存的爱语。

款款多情。

每一个字符,每一个音节,都闪着琉璃般莹亮剔透的光泽, 仿佛最出色的匠人精心打造的工艺品,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然而从繁华的码头遥遥望去,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与冷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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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哗。

——哗哗。

——哗哗。

淙淙水流声如环佩琳琅, 不绝于耳,日涅河发源于北方斯坎迪拉维拉山脉, 流经了平原广袤的土地, 辗转了南方诸多行省,终于在海德格尔山下收束、汇聚。

船只顺流而下,一路穿梭, 终于停靠在翡冷翠城外的码头。

天风在那一刻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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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日涅河面,水平有如明镜。

骑士们全幅盔甲, 立在宽阔的甲板上, 遥望着离开了一段时日的圣城。

迎面的河风柔软而湿润,每一滴水珠, 都镌刻着翡冷翠的气息。远离了战火与喧嚣, 这座城市依旧如梦境般美好。

为首的骑士沉着开口:“公主殿下醒了吗?”

“大人,还没有, 殿下依旧沉睡着。”

骑士轩长的眉微微皱起, 棕色的眼睛里, 有一抹若有若无的忧虑。

良好的视力让他看到了码头上一字列开的那一行人,一致的服饰,相同的华美,那是来自于宫廷的侍者。

而白色骏马上,穿着朱红色袍子的那名金发青年——

“……那是王储殿下吗?”他亲自来迎接公主了吗?

恐怕——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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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舱之中。

连缀着的、悬挂于帐顶的夜明珠正散发着柔和的辉光,明珠足有婴儿拳头大小,每一颗都价值连城,却被人随意的串起,当做照亮的器具。

轻纱薄帐里,有一抹娇|小的身影。

陷在柔软床褥中的那抹剪影依旧在昏睡,黑色的长发凌乱散着,苍白的面颊殊无血色。

就像是油画中的睡美人,正等待着命定中人唤醒——

骑士不由自主朝前走了一步,未妨着身上的盔甲发出了“嶒崚”的声响,也就是那一刹那,惊醒了守在床边的侍女。

“夏尔大人……”

侍女睡意顿消,恭恭敬敬的站在床前:“公主殿下还睡着,大人有什么事吗?”

骑士再也不能往前走进一步。

他深深的望了眼帐幔中的影子,收敛了所有的情感与心绪:“准备下船,目的地到了。”

“……我们到了翡冷翠吗?公主殿下从小生活的地方?”侍女的嗓音天真且烂漫,还带着微微的好奇。

水声潺潺,风声剪剪。

夜色在薄纱里变得轻软,也教骑士的唇边漫起一丝笑意:“是的。”

那些历史学者的课堂上,那些神官法师的憧憬里,那些吟游诗人反复传唱的故事中——

光辉所在之地。

翡冷翠。

百花之都,埃德加的圣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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码头之上。

穿着朱红色长袍的俊美青年唇边噙着一丝薄薄的笑意,遥遥的,朝着靠近的船只挥舞手臂。

那大概是太过于兴奋,以至于尊贵的王储殿下做出这样不符合身份的举动,他身边年迈的老者大惊失色,忙不迭的提醒、劝诫,却被王储不耐烦的按了回去。

“……格伦!”

王储殿下大声喊着骑士的名字,可是他的心思早已经飞到了另一边去,他问:“你终于回来了,阿佳妮,我的妹妹呢?”

显而易见的,王储殿下冒着夜色出现在翡冷翠的码头,为的并不是他们这群远道而归的骑士。

为首的骑士遥遥的向着他行礼:“幸不辱命。”

岸边早已经等待着一架装饰繁复华美的马车,想必正是为了公主殿下而准备。

格伦·夏尔目视着王储兴奋、焦虑的面容,倏尔,眼神颤了颤。

他看到了王储的那个眼神,贪婪的望着从船舱中被抱下来的那抹身影,舍不得有半分离开。

——如同巨龙看着最心爱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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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朦胧而昏沉。

富有规律的马蹄声惊破了夜色,一列队伍正在中央大道上疾驰,偶有旅客、平民好奇的张望,想要知道是哪个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公开违背禁令。

他们的心脏又在看到马上人镶金嵌银的骑士服时“咯噔”了一下,在看到马车壁上铭刻的纹章时,猛地缩了回去。

宽阔的大道两侧,竖着一排又一排笔挺的黄铜路灯。

昏暖的黄光从高处洒下,照亮了拐角处的马车壁,也清晰的照亮了车壁上的纹章。

荆棘的花纹蜿蜒交错、一路蔓延到了最深处,那样的花纹让每一个心怀异议的人都牢牢地闭上了嘴巴。

他们还不想死。

——哒哒。

——哒哒。

——哒哒。

在那一片不断响起的、富有韵律的马蹄声里,似乎有隐隐的欢声与笑语。空气中弥漫着化不开的香气,微醺,就像是宴会上的香槟被摔碎,芬芳的酒液沿着桌布与大理石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