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若青琢磨一阵, 捡起地上的那件衣服看了一会儿,慢慢回过味来。
哎呀,不好了, 老婆大人这一番心意,被他自己的误会给搞砸了。
虽然不是他想的那种美意,不过这个也不错,亲手做的中衣贴身穿在他身上, 感觉也很美啊!
他赶紧把那衣服套在身上, 披了件外袍追去西次间。
尹沉壁坐在书案后头,正拿笔去蘸砚台中的墨,桌上铺着一张宣纸,已经写了一行字。
听见他进门的声音, 她也没抬头, 看都不看他一眼。
他上前,将笔从她手中拿走。
她这才抬头瞪了他一眼,一眼就看见他没整理好的外袍领口内,露出来那件中衣的一条白色领边。
哼, 现在穿有什么用?她都发火了他才穿, 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 她以后再也不给他做了。
他撩开外袍, 给她看, “你瞧, 我穿上了,很好, 我很喜欢。”
她面色稍霁。
他觑着她的脸色, 解释道:“你又没说是你亲手做的, 你早说, 我肯定马上就穿上了,我还以为你是要——”
“我要什么?”
他差点说漏了嘴,赶紧停了停,心道:她既然要给他这个惊喜,他就还是装作不知道好了,她今天不给他看,总有一天会给他看的。
于是他改口道:“以为是你从哪里随便买来的。”
“看着像是从哪里随便买来的吗?”
“不是——”糟糕,好像越说越不对了,他赶紧补救,“我没仔细看——”
“得了,”她扑哧一笑,“我的针线是不太好,你也别解释了,快过去脱了吧,等我针线长进了再给你做。”
总算把她哄开心了,他松了口气,正想说话,突然觉得身上有点不对劲。
他赶紧把身上的衣服扒下来。
尹沉壁搁了笔,转过头正想跟他说话,就见他心急火燎地把外袍脱了,又去扯那件中衣的衣带。
她吓了一跳,忙顺手把书案边的窗户关上,“不是说了吗,叫你过去脱,你就不怕给人看见?”
“不是,我——”他扯开了衣带,脱下衣服往地上一扔。
她瞄到他迫不及待的动作,脸一下子红了,转过头小声埋怨,“干什么呢。”
他哑声唤她:“沉壁,快——”
她又羞又恼,“不行!”
“不是,你快点——”
她是真的恼了,“这么急做什么,不能在这里!”
“我是说,你快去叫丫头往浴桶里备水——”他咬牙切齿地说。
“备水干什么?”她疑惑地转过脸来,这才看见他身上漫开了一片片的红印,双手正在身上乱抓,脸上的表情也很精彩。
她吓住了,“你怎么了?”
他有气无力地说,“快——”
她回过神来,赶紧往外跑。
所幸小厨房里一直备有热水,尹沉壁心里急,自己也端了盆水快步往净室走。
水备好了,她赶紧把丫头都遣了出去,过去喊丈夫。
他张牙舞爪地过来了,脱了裤子跨进浴桶里,往水中一沉,这才舒了口气。
尹沉壁趴在浴桶边,都快哭了,“到底怎么了?”
他缓了口气,才问:“你晚饭给我吃的什么东西?”
她想了想,“没什么啊……”
“算了,一会儿再说。”他在水中扭去扭来,温水只解了一时的急痒,现在皮肤上又开始有蚂蚁在爬。
他伸手挠了挠,“你快叫人去霁风院,闻竣那里有药膏。”
她二话不说,赶紧出门去叫木棉。
尽管木棉跑得快,闻竣送来得更快,闻若青还是觉得自己忍得都快崩溃了,等妻子把药膏仔仔细细地给他涂遍全身,他才终于舒坦了。
尹沉壁拿了一件中衣过来给他穿上,问他:“吃食上你有过敏的东西,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没什么,就只有核桃而已,不算很严重,有的时候误吃一点,涂点药膏就没事了。”他瘫在床上,“你究竟在哪道菜里放了核桃?”
她怯怯地说:“就是那道玉灌肺,我见那本《山家清供》里有这道糕点,觉得清爽不油腻,就让小厨房试着做了做。”
玉灌肺这道糕点,是用真粉、油饼、芝麻、松子、核桃,加入莳萝和白糖、红曲,一起妍成粉末拌和在一起,蒸熟后切成小块,最后再用辣汁浇上。
她觉得闻若青吃肉太多,应该吃点清淡的素食才行,正好他平常比较爱吃辣。
“是吗?”他一下坐起来,“我吃了好多!”怪不得他这次发作这么厉害。
“那怎么办?”
他躺了回去,叹了一声,“估计要折腾两三天了。”
他这回可被他媳妇坑苦了,算了,不知者无罪。
她趴在他身边,皱眉道:“咱们家里不也有做核桃糕的吗?”
“你什么时候见我碰过那些糕点了?”今儿要不是那糕点上有他爱的辣味,他也不会碰。
她歉然道:“是我的不是,我改菜谱前应该先问问你的。”
“没事,”他抬手抚着她的发丝,宽慰她,“咱们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这点小事算什么,也是我很久没吃过了,完全忘了这事。”
“嗯,咱们以后有事都要说出来。”
“好啊,”他笑道,“那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的?”
“没有,”她解开他的衣带,扒开他的衣服往他身上瞧,“这药效能维持多久?”
“一般是两个时辰左右,到时要再抹一遍。”他赶紧拿开她的手,把衣服掩上,这毛病犯了,什么事也做不了,还是规矩一点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