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饭菜,天气热的时候,许多人都不爱吃饭呢,你上回说的凉面是好主意,可惜咱们擀的面不好,不如想几样干粮出来?”
春瑛托住下巴苦想:“唔……干粮……葱油饼有了……油条……太腻……馒头……对了,馒头!”她一拍手:“要是有南瓜的话,将瓜肉捣烂了跟面揉在一起,做成南瓜馄头吧?那应该是黄色的,还有点甜,我们可以叫它黄金馒头!”
红玉笑道:“那加上白馒头就是金银了,若是把菜叶捣汁揉进面里,做成绿色的,可不就是玉馒头?这主意好,虽然是馒头,人人都爱个好彩头。咱们明儿就试,要做得好吃些。”
她们说得兴起,南灯却有些兴趣缺缺:“这都要花银子的,慢慢来吧。我还是觉得……应该先还上一部分钱。咱们手头毕竟有银子。”
红玉不说话,春瑛便道:“灯大哥,胡公子是跟你们合伙,不是借银子给你开店,即便还上了,他也还要分红的。”
南灯顿了顿:“可我不习惯欠人钱。”
“谁说你欠他钱了?”春瑛笑道,“那三十两是他的合伙钱,可不是借给你的。你若心裏不自在,就多努力一把,多赚些,让他也多分一份。他家里有钱,可每月能到手的不多,有这份红利,手头就宽松多了。这本是双赢的好事,若你执意要还钱,岂不是让他心裏存了疙瘩,疑心你还清了三十两,就要跟他拆伙?”
南灯猛地站起:“当然不是!我从没这么想过!”他握了握拳,脸涨得通红:“他帮了我一把……即便还清了银子,我也不会少他一分红利!我只是……我只是……”红玉忙安抚下他:“灯哥,我知你心意。那胡少爷在家也不容易,一下子拿出三十两来跟我们合伙做小生意,若是叫他家里人知道了,可怎么好?早点还了银子,也好叫他少些麻烦。”南灯渐渐冷静下来:“正是如此。”
春瑛缩着脖子,小声说:“我知道了……”尽管如此,也没有为了还钱耽误生意的道理,她与红玉一起劝了半日,总算打消了南灯的念头,只把本月的红利二两送到墨涵手中,再转给胡公子,几日后胡公子又叫墨涵把钱送回来,说是继续投在红灯记,叫他们好好做,不忙还银子。南灯皱了半天眉,似乎下了什么决心,红玉悄悄打量了一下他的脸色,便笑着拉上春瑛继续研究新菜色去了。
就这样,到了第三个月的时候,利润已经升到了二十七两六钱三分,客人中也多了几位有钱的主儿,打赏成了红灯记收入的一部分。在七月末,胡公子头一回收下了分红,还有第一份偿还的本金。
南灯与红玉夫妻俩的生活条件改善了许多,当他们提着大包小包的药材、衣料和食物回红玉娘家时,红玉的父亲破天荒地没有直接将他们扫地出门,还开恩让红玉跟她母亲见了一面。
春瑛远远看到他们进了门,也替他们高兴,不过她心裏还有更高兴的事。
由于她对红灯记实在劳苦功高,南灯坚持要付她辛苦费,足足有二两!再加上她平时积攒的私房钱,已经有接近四两银子了。红玉还说,以后她再有好主意帮红灯记赚了钱,仍旧会再分一份红利给她。
这正是春瑛数月来梦寐以求的结果!她已经从红玉那里旁敲侧击地打听到了,侯府家生子的赎身钱,大丫头是二十两,成年男仆十五两,仆妇十二两,小丫头十两,未满八岁的男孩是五两。照这样计算,再过几个月,她就能存够自己的身价钱了,而他们全家人要赎身,总共是六十二两银子。她现在距离这个目标还有很远,但只要她继续努力,迟早能达到的!
她紧紧拽着装有银子的小布袋,高兴地回了家。才进门,就看到自家母亲与马婶站在院中,脸色复杂地盯着崔家的门。她放慢了脚步,轻轻走过去:“怎么了,娘?崔婶又出什么事了?”
路妈妈这才发现她已回来了,慢慢地道:“春儿,方才……关大娘来传话,叫你……初十进府当差。”
春瑛怔住了,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三少爷院里少了两个缺,正好遇上府里为二老爷一家挑人,就把你补上去了。”马婶瞥了崔家一眼,“我瞧着啊,大概跟那崔曼姐脱不了关系。方才崔寡妇还特地来说了一大通话呢!瞧她那个样儿……”她小声嘟囔着,自然不是好话。
路妈妈没理她,径自对女儿道:“不管是不是她们荐的,你只管进去,这本来就是她们欠你的。”想了想,又有些喜滋滋地:“是三少爷院子里的洒扫丫头,这活儿不重,虽是三等,每月足有三钱银子呢!又省了家里的嚼用,你就进去享用几年吧。”
春瑛愣愣地看着母亲的笑脸,手中紧握了那个钱袋,忽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