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瑛笑笑:“也不是,就是……总觉得好像在做梦……我这就能出府了?”
十儿笑道:“你这是糊涂了?老太太不是叫了管家去办文书么?自然就是能出府了!”说罢又叹了口气:“若早知道我们王家会有今天,我那时就跟你一样,也选择出府了!如今我还要回浣花轩去,跟那帮小蹄子一块儿当差,别说你,我也盼着自己是在做梦呢!”
春瑛闷头笑了好一会儿,才正色道:“你是浣花轩的老人了,又常跟那院里的人打交道,还怕什么?何况从前跟曼如要好的人,大都被清理出去了,只是新上来的几个人,尤其是立夏,瞧着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要多警醒些,别咋咋呼呼的,得罪了人,过一两年,便找个理由出来吧。”
十儿点头,又眨眨眼:“你放心,立夏那丫头再有本事,论资历也越不过我去!何况我冷眼瞧着,觉得她比曼如要强些,小心思什么的不论,至少她不会背地里下阴手害人,这就够了。我又不抢那姨娘的位子,她才不会对付我呢!”
春瑛想想也是,便放下心来,继续收拾行李,期间又有几个丫头来向她们告别,银环和小莲花则提着包袱来找她,打算跟她一起出府。
今天出府的丫头不多,加上是表小姐身边侍候的人,守二门的没有多加搜查,只略翻一番包袱便放她们出去了。春瑛等人往大门方向走时,正好遇上关婆子领着一群媳妇子进来,跟她打了声招呼,得知是要给映月堂添人手的,随口寒暄几句,便互相告别了。只是出了府,又与银环小莲花分别后,春瑛才忽然想起,方才跟在队伍最后的一个媳妇子,十分眼熟,倒有几分像是晨儿,难道她终于找到机会回府侍候了吗?
不过这都与自己无关了,春瑛想到自己终于离开了侯府,深吸一口气,将侯府的事全都抛在脑后,便大踏步往自家方向走去。
回家的日子十分悠闲,春瑛每天都能睡足四个时辰,不用再早起熬粥、监管小丫头工作、分派一天任务,又不用担心会做错事挨骂挨打,心情无比愉快。她快手快脚地做完了家务,还有闲心陪着弟弟写功课,教他预习明天的课程。除此之外,她连针线都不沾,除了出门买菜,也不跟其他家生子打交道。
路有贵对她的行为不予置评,但路妈妈却有些着急:“你这丫头,没了差事,人就变懒了!你跟你弟弟闹什么?!快给我回屋绣嫁妆去!”
春瑛撇撇嘴:“绣什么嫁妆?!我才不要那么快出嫁呢!”说罢朝一旁的胡飞眨眨眼:“小飞哥,你说是不是?”
胡飞正看着小虎描红,闻言摸了摸鼻子,笑着对路妈妈道:“这事儿倒不用着急,如今八字还没一撇呢,她女孩儿家说起这种事,一定会害羞的。”
路妈妈叹道:“我就是怕她懒习惯了,以后嫁了人,要被夫家嫌弃!”路有贵背着手走出门,也点头道:“说得是,前儿老木还跟我说起,他家老二生得聪明,将来娶的媳妇儿也要贤惠些好。春儿在家多练练厨活针线吧!”
春瑛只觉得无趣极了,让小虎继续写字,自己则搬着板凳到一旁摘菜。
胡飞左右看看,笑道:“照我看,路大婶这裏,似乎也没多少活,前儿我跟陆大哥喝酒,他说起陆大嫂近日很忙,除了要照料家务,看孩子,还有附近的人家听说她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特地将闺女送过去,请她教导。陆大嫂不好推却,结果忙得觉都睡不好。春瑛在家横竖也是闲着,不如过去帮点忙?”
春瑛产生了一些兴趣:“请姐姐教导?教什么?”
“不过是些管家的学问,人情往来等等,大户人家的婢女,都见过世面,比起小家碧玉,更擅长管家。那户人家也是怕女儿不经事,出嫁后得不到婆母欢心罢了。”胡飞挨到春瑛身边,小声耳语,“虽没有银子,却有束修,听说拉了半车标布去呢。”
春瑛有几分心动,半车标布至少也值十几两,说不定是个新财源?她也一样是大户人家的婢女出身,在侯府里也做过调|教小丫头的工作,教几个小姑娘自然是不在话下的,这门生意用不了多少本钱,却挺轻松的。
她忙对父母说:“听起来不错,我过去帮忙好了,我可以帮姐姐照顾孩子,也能帮她教人!”
路有贵瞥了胡飞一眼,板着脸道:“胡说!你姐姐是嫁了人的,才能教人,你一个姑娘家,教别的姑娘这些,不是笑话么?!”
春瑛失望了,心中烦闷无比。再不想办法说服父亲,她搞不好真的要被他许配给别人了!
胡飞低着头,看着小虎写字,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光。
这时有人来敲门。春瑛开门,见是十儿,有些惊喜:“你怎么会来?”
十儿却飞快地抓住她的手,急切地问:“春儿,你可听说了?”
春瑛怔了怔:“什么?”
“顾家公子才被放了外任,表小姐出嫁后,马上就要跟着离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