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5章 临界(1 / 1)

听到出事之后的消息后,汪印和叶绥彼此对视了一眼,心中反而很淡定。自从京郊农庄失利以来,汪府便没有接到什么好消息,现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也只是多了一个坏消息而已,没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了。民间有一句话叫做“债多了不愁”,现在汪印和叶绥就有这样的感觉。当听罢唐玉的禀告,汪印瞬间就明白了这件事情意味着什么,难怪……唐玉会如此着急。据唐玉所说,京郊许多佃农自发前来京兆,说是感激督主夫人救治之恩,打算为被夺职的汪督主求情;与此同时,国子监学子和其它京兆士子也写了联名请愿书,纷纷聚集在京兆府所在的阳嘉大街,也是说汪督主为国为民,是国朝的大功臣,不应该被夺职,等等。甚至,还有士子不顾性命安危,去却敲响了京兆府的登闻鼓……“厂公,那些士子还聚集在阳嘉大街,收集士子和百姓的意愿,打算做成万人请愿书,然后送进宫给皇上。秦大人传来消息,道是情况十分危急。”唐玉继续说道,将事情补充得更加完整。这个事情,让汪印想起了当初曲公度被关进缇事厂大牢的时候,京兆有万名士子请愿的事情。当初万名士子请愿之所以会成功的,是因为暗中有缇事厂的推动、明面上有尚书左仆射谢玠的出言,背后也还有南平顾家从中运作……那么多人那么多势力参与其中,才使得事情声势浩大,成为了当年最让人瞩目的事情之一。当初的万人请愿成就了两个人,一个是叶家三房的叶安世,另外一个就是南平顾家的顾璋。也正是因为有万名士子请愿,加上当时叶绥献了珍贵无比的《春庭阵图》,永昭帝迫于众怒难犯,所以才会将曲公度释放。——改为暗地杀之,最后便是连曲家也不复存在。没想到,时隔多年,竟然会再一次出现万名士子请愿,而且声势依然浩大。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士子请愿一事,不用想,都知道此事是针对汪府而来。这个请愿,就是在装满水的杯子里投入了一块石子,水自然会满出来了。——皇上对他的忌惮会到达顶峰,绝对不会容忍他有这样的威望影响。“这些国子监士子为何会在京兆府聚集?立刻将他们聚集的原因仔细查探,本座要看到确凿的证据!首先从邵世善那里下手!”汪印下令道。王运将子吩咐道。这一事背后有谁,其实并不难猜,结合之前的局势,这背后必定有邵世善的影响。如今的邵世善乃尚书左仆射,恰好就是当年谢玠所在的官位。以邵世善的官位和影响,很多事情无须其亲自去做,只需稍稍示意,属下那些官员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这个事情同样是骤然发生,就和先前百姓在汪府周围聚集一样,以邵世善的本事还难做到,背后必定还有其它人!国子监士子热血活跃,这是年轻读书人所特有的,但是这样的特点却是一把双刃剑,可以成为涤清污垢的巨大力量,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也会成为一把枉杀无辜的凶器。唐玉退下去之后,汪印手指轻啄案桌,淡淡说道:“本座在儒林士子中的风评一向不好,他们认为本座杀人不眨眼,乃奸佞可怖之徒,这些士子怎么突然就为本座求情了?呵。”能够影响儒林的风向、利用士子的人,除了邵世善还有谁呢?与此同时,国子祭酒宋廉臣紧急进宫求见永昭帝。在寿康宫内,宋廉臣急急禀道:“皇上,士子们肯定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所用!臣也是刚听到国子监教习的汇报,原来从几天前开始,就有人在国子监暗暗传扬汪印在雁西卫所做的事情,道其对国朝有巨大的贡献和功绩,认为皇上不应该将其夺职。”“士子们太年轻太冲动了,他们与京兆府守卫起了冲突,有几个士子已经触了国子监五牌坊的大石柱,已经殒命了,说是为汪印而死谏……”宋廉臣说到最后,又怒又悲。听到“死谏”这两个字,永昭帝的神色变了变。这些国子监的士子竟然用死亡来威胁国君!“皇上,是臣不察,竟然让国子监出了这样大的纰漏,请皇上责罚!”宋廉臣弯着腰,请罪道。说罢,他便将国子监教习所收集到的那些请愿的纸张,都呈给了永昭帝。看着纸张上那一个个硕大的“百僚师师”“四门穆穆”“以刑代德,为君之失”的字样,永昭帝猛地用力揪紧了这些纸张,手背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百僚师师,四门穆穆,这些受朝廷教导的国子监士子竟然如此说,这是把汪印当成什么了?天大的功臣吗?竟然还说朕以刑代德,竟然说朕为君有失,这些士子好大的胆子!佃农百姓对汪印感恩戴德也就算了,毕竟这些普通的百姓百姓是可愚的,只要稍加引导,他们很快就会忘记汪印这个人。但是国子监士子,他们是国朝精心培养的人,是国朝的希望和柱梁,代表着国朝的将来,现在这些人竟然为汪印请愿求情?!从什么时候开始,汪印在儒林士子中有那么高的威望了?还是说,汪印从什么时候能够影响这些国子监士子了?这就是说,汪印很有可能掌握了国朝将来的希望和栋梁,这让永昭帝怎么能忍?已经掌握了国桥将来的力量和希望,这样永这地怎么能忍?虽然汪印已经被夺职,但是缇事厂运转却没有任何迟滞,缇骑们的速度依然很快,在当天下午,汪印便查到了是谁在背后鼓动这些士子。——竟然是国子监的教习!这些教习,与朝中几位大臣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其中就有邵世善和宋廉臣。正当汪印想让缇骑将证据送出去时,叶绥却说话了:“半令,你就算将这些证据呈给皇上,又有什么用呢?百姓聚集的时候,那些证据不是已经通过韩珠节送出去了?结果如何呢?”汪印静默片刻,他看着神色逐渐沉肃下来的叶绥,然后问道:“阿宁,你想说什么?”叶绥定定看着汪印,无比严肃地说道:“半令,我们太被动了,不能这样再这样下去了!我……有了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