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少总是有让场子冷下来的本事,沈琛见了他便又恢复自己的本性来,抱着双臂朝他冷哼了一声:“又有你的份!”
这是嫌他多嘴了,林三少也不跟他生气,往茶盘上看了一眼,自己施施然打横坐下来,看也不看沈琛一眼,自顾自的给自己倒茶。
他仪态悠闲,一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般顺畅,透着十足的写意,等过了一会儿才点头:“卫七小姐说的也没错,原本就是这个道理,人心难测。与其留在京中,倒不如去的远些。”
楚景行的婚事只怕立即就要定下来,这个时候沈琛还留在京城碍眼,到时候楚景行怎么可能看得惯他?
原本就已经有隔阂了,要是隔阂进一步加深,还不知道将来到底会闹到什么地步。
沈琛并没说话,他这一去市舶司,负责东瀛那边的朝贡市易之事,实在是个难得的肥缺,西北那条线既然全面在缩,自然要想新的财路。
而父王,把这一条路给了他。
虽然是因为楚景行是世子,这些事必不能沾手,可是楚景行心里要说没疙瘩,那是不可能的。
他笑了一声,撇开这些不提,挑了挑眉冲林三少笑了一声:“要恭喜你啊,不动声色就摆脱了那门亲事,你那个嫡母,恐怕嘴巴都要气歪了吧?”
庆和伯夫人的确气的不行,前两天一听见方家出事,先是不可置信,而后等方家果然出事了,她又吓得不轻,竟把自己吓病了。
林三少面无表情,过了片刻,似笑非笑的微微翘起嘴角:“她恐怕又要多病一阵了。”
卫安抖了抖,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落了一地。
这人分明是有能力一把把嫡母捏死的,可是他偏偏就是不。
他什么也不做,只是一天活的比一天好,一天过的比一天风光,由着他的嫡母愈发的愤怒疯狂嫉妒,陷入死循环中,脱身不得。
庆和伯夫人陷入了一个死局,进进不得----这个庶子实在太有能耐,什么招数在他身上都不管用。退也没法儿退----早已经结成了死仇,双方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这样胆战心惊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一天比一天难过。
这样的复仇手段,偏偏又让外头的人什么都说不出来,还只觉得庆和伯夫人刻薄寡恩,这么多年了苛责庶子,可这庶子却总是由着她闹。
果然不愧是上一世既能在隆庆帝手里混饭吃,又能当临江王心腹的心腹。
沈琛也跟着笑起来:“再病上几回,恐怕真的就把自己磨死了。真是一叶障目。”
他是知道林三少从前过的日子的,对庆和伯夫人半点好感也没有。
卫安也没有,她想起庆和伯夫人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长宁郡主来,总归不是什么好回忆,她也就干脆不去想,顿了顿还是先问沈琛:“你要插手船运生意吗?”
可是福建沿海那一片向来有倭患,很不太平。
若是想做船运生意,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