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家的大船只在码头上停泊了不久,就仍旧照着原计划往福建去了。只是若是有心人就会发现,那上头的镖师虽然仍旧人数众多,可是时常在甲板上跟镖师门插科打诨的几个人却再没有见到踪影。
船舱里布置的很是温暖,纵然是在赶路途中,卫家也没有让卫老太太将就,将船舱布置得跟老太太在京城的卧房也差不了多少。
花嬷嬷捧着一碗燕窝粥进来,见卫老太太披着一件青绢披风正独自坐着,就急忙上前放了燕窝替她将船窗掩上,有些担忧的说:“老太太,外头风大着呢,您小心着了凉。”
卫老太太笑了笑,见花嬷嬷很是担心,就取笑她:“你呀,人都说人老了就百无禁忌了,你倒是好,越老越怕了。”
花嬷嬷被她一说,顿时就有些不好意思,见卫老太太还有心思开玩笑,心里却又莫名放心了很多,笑了笑替卫老太太把燕窝粥吹凉了放到她手里,就道:“可不是么,我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到了这个年纪了,竟还想不开了,生死原本就是常事嘛,您老人家经常挂在嘴边的。”
这是在逗卫老太太开心。
她见卫老太太喝了一口就不再喝,不由就道:“您还说我胆子小害怕,您自己还不是一样悬着心?姑娘走的时候您是怎么说的?您答应了她,一定会照顾好自己,可您瞧瞧,晚上便没用什么东西,现在连粥也不喝,要是被姑娘知道了,她怎么放心的下呢?”
卫老太太没有否认,叹了一声气:“她是个倔强的孩子,都已经有了主意了,旁人说的话她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能听得进去?何况沈琛是必须得救的,我知道阻拦不住她,自然就只好让她不必替我担心。”
这么一说,当时跟卫安商量好的事卫老太太就又想起来了,再三跟花嬷嬷确认:“对了,信送出去了没有?不能出差错,让林海亲自去办。”
花嬷嬷也不再玩笑,听见卫老太太问就点头:“您放心吧,都已经送出去了,是林管家亲自去送的,不会出差错。”
她挑亮了一点烛火,又问卫老太太:“老太太,您说,姑娘的法子管用不管用?”
卫老太太就冷笑了一声:“每到一个地方便光明正大的送上名帖,亮出牌子,若是连这个都不管用,我们这船还是出了事,那那个地方也就完了。刘必平一天还没对付完沈琛,就不会那么拎不清调转枪头来对付我这个老婆子的。没什么不妥当的,倒是安安那里,才是真的危险。”
她自己带着谭喜和赵期等人下船去东昌府,这才到处都是陷阱。
花嬷嬷沉默了一瞬,替卫老太太将毯子往上提了提,轻轻摇头:“老太太,我不明白,您怎么会答应姑娘,让姑娘自己去冒险?虽然咱们这船照常是往前开的,可是那些人神通广大,怎么会不知道姑娘的行踪?姑娘这一去,可是万分艰险。”
卫老太太没说话,良久才看着已经冷了的燕窝粥,轻声道:“有些路,你越是不让她走,她就越是要走的,既然拦着跟不拦着都是一样,那就让她走。何况留在船上就不危险吗?一样危险,她已经大了,只要她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就该让她去做,我终究不能陪她一辈子,她也不是一个普通人,多历练,是好的。”
沈琛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在卫老太太看来,要配卫安是真的配得上的。
可是他们两个要说共患难是很多次了,卫老太太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就把这次的事当作是对他们感情的考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