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王妃这一回默认他做下的那些事,全都是为了要把卫安沈琛送上绝路,为此不惜连临江王府都连累进去,根本不顾及后果。
这样的人,她做一件事,执念是异常深重的。
若是不能成功,便可能要你陪着她一起灰飞烟灭。
他的确是很心痛自己的孙子,可是他除了孙子,还有族人。
那些族人都因为他改名换姓而暂时没有受到牵连,可是只要临江王妃的一句话,他的那些族人一个都活不下来,通通都得被打上叛党的帽子。
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忍住一个字都不跟卫安说的原因。
大错已经铸成,他没有成功便该接受对手的报复。
可是这报复的成本太大的话,他也是人,也有不能承受的代价。
小孙子若是能干脆利落的赴死,他不会那么心痛,毕竟孩子太小,恐怕都还不知道死亡是什么。
可是孩子再小,也是知道痛的,沈琛卫安如果真的如同谢良成所说,让那些人一刀一刀在他孙子身上刮肉......他无法忍受,只要想到那个画面就觉得痛苦不堪。
偏偏他知道谢良成做的出来。
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总是比正常的人要恐怖可怕的多的。
在这样的挣扎里,他问出了那句话,却没料到谢良成也是狡猾至极,谈了个这样刁钻的条件-----他不明着问幕后黑手,不要求他指证的证供,而是直接要问郑王的下落。
如果不是因为立场不同,他都要忍不住为谢良成这讨价还价的本事喝彩了。
找到了郑王,一是能把损失降到最低,临江王妃是不可能再把附逆的罪名栽赃在他身上了,二是一旦找到郑王,那么东昌府那些带头作乱的官员一个个就都会被拔出萝卜带出泥,他们会大受影响。
从此以后临江王妃恐怕暂时没人可用,而楚景行最后一点余热也算是散尽了。
同时他又觉得可怕,谢良成笃定他跟山东的叛乱也有关,那就说明卫安跟沈琛也是同样的意思,也知道山东那边的事是他们所为。
他们早就已经认定是临江王妃了,根本不需要他的证词。
可是他们面上却装着不知道,没有丝毫过激的反应。
这样的心思,何其可怕。
他闭了闭眼睛。
谢良成知道时候已经差不多了,就淡淡的叹了口气:“长史若是真的不想谈下去了,那就不必谈了。这里地方不错,官府管不着,您在外头原本也早就是个死人了,不会有人来找您,不如就这样罢,让您的小孙子来陪您,如何?”
这是要让他们死在一起的意思。
薛长史看着谢良成转身,终于知道再不说便来不及了,顾不得什么,不假思索的出声喊住了他:“等等!”
谢良成含笑转过身来看着他:“怎么?长史还有什么指教?”
薛长史忍着气,再三思索过后,终于还是没有忍住:“我若是跟你说了王爷的下落......”
“那我便能保证薛家还能留个后。”谢良成说的笃定,眉眼间也一片、坦荡:“孩子还小,还没定性,只要好好教,他会忘记从前的事,会有个好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