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贞娘已经许久没出过门了,因为太久不出门的缘故,脸上现出苍白的白来,肤色都几乎成了透明的白,叫人看着便替她悬心。
原本徐大爷是从来不踏足女儿闺房的,男大避母,女大避父,这原本便是不改变的规矩。
可是如今徐贞娘渐渐的脾气越发古怪,起先还只是不肯见外人罢了,现在干脆连自己的房门都不出,他也顾不得这个规矩了。
徐贞娘的屋子布置得典雅又不失富贵,博古架上摆着的粉色的水晶碗在太阳映照下越发的璀璨耀眼,徐大爷一进门便先笑了一声:“这个粉水晶的菊瓣碗看着怎么样?喜欢吗?若是你喜欢的话,父亲再叫人给你寻一套来,专留着给你招待你那帮小姐妹用。”
徐贞娘没有说话,抿着唇在南窗底下的蒲团上坐着一言不发。
徐大爷也不生气,他对女儿是一直很疼爱的,对她的耐心比对妻妾们要多的多了,见她只是木然着脸,便坐在她对面语气轻松的问她:“你在做什么?看棋谱?”
徐贞娘默默点了点头。
徐大爷便笑起来:“咱们贞娘的棋艺向来是极好的,连父亲几乎都追赶不上,若是再进益,就可去跟白山先生一决高下了。”
白山先生是有名的棋艺高手,之前徐贞娘是很向往的,还总是缠着徐大爷替她找白山先生的棋谱。
可是现在她听说了这个,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徐大爷就伸手拿过了她手里的棋谱,见下人们都退到了门口,听不见她们说话了,才道:“贞娘,你可是父亲的好女儿,父亲一直以你为傲的。”
徐贞娘抿了抿唇抬头看着他,见他沉默的盯着自己,便先忍不住红了眼眶:“女儿让您丢脸了。”
她也以为这不过是个小小挫折,等到大家都忘了就好了,等到大家都不在意了就好了,可是事实上,没有人会轻易忘记这件事,只要她一出现,便总会有那些人在她面前提起这些事,又往她的心窝里捅刀子。
徐大爷摇头,脸上还带着微笑:“贞娘,父亲说过了,你永远是值得父亲骄傲的孩子,要说是你让父亲丢脸了,还不如说,是我害了你。”
徐贞娘便猛地摇头。
她知道徐大爷也是为了她好,希望她能嫁入临江王府,成为世子妃,以后甚至成为太子妃。
他甚至都投诚了临江王妃,为的不就是以后临江王妃对她更好一些吗?
徐大爷摸了摸她的头,像是仍旧幼时哄她吃药那样,春风化雨的笑起来:“贞娘,你不要怪父亲,更不要怪你自己,你什么错也没有,更不是那等如同楚景吾说的轻浮不知规矩的女孩子。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人这么说你了。”
徐贞娘在父亲跟前便忍不住:“不是的,从此以后女儿都要被人嘲笑了,大家便是嘴上不说,心里也要笑我,何况.....何况出了这样的事,旁人便是不敢明面上嘲笑我,又怎么样呢?我这个样子,谁还敢娶我?谁还敢叫我掌中馈做宗妇?父亲,我完了!”
这才是让她消沉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