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了也没有必要抵赖。
再说这件事在定胜军高层内部也不是秘密,甚至也不是他一个人搞得,当初就是定胜军这些主战派将领们,不满熊廷弼的投降路线,所以凑在一起搞了个天诛国贼。然后选择熊廷弼去找杨丰谈判的机会动手,这样就可以栽赃给杨丰,以此煽动起湖广士绅的怒火,推动整个湖广对杨丰的抵抗,而且他们也成功了,只不过后来皇帝北上了。
然后湖广士绅最终选择了联帝抗杨,结果却没想到皇帝会造反。
但熊廷弼之死这件事已经过去,甚至因此而引发的一切也都过去,现在这些都与他的事没什么关系了。
这时候就算公开承认也无所谓了。
反正熊廷弼已经投靠杨丰了,他已经由英雄变成奸贼。
熊廷弼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再说他也没什么可说的,大家都是多年的交情。
一切尽在不言中。
然后他就那么直接走向前方,那些御营士兵茫然的看着,但还是任凭他从中间走过,他就这样走出了街垒,一直走到杨涟面前,在对面那些定胜军士兵惶恐的目光中停下,很坦然的面对着他们的枪口。
“熊某无意纠缠对错,对也罢错也罢,终究都是陛下旨意,熊某此前与众位兄弟之所以抵抗,不过是以杨丰挟天子以令诸侯,控制陛下然后行新法,此非陛下之本意,都是他逼迫陛下所为。他欲为曹操,熊某当效关张以存大明社稷,然而此时新法与其无关,乃陛下之本意,那熊某为大明之臣,唯有奉诏而已,对与错皆出上意,臣子唯有奉诏。
此乃熊某之选择。
若众位兄弟以熊某为奸臣,那就开火打死熊某。
若众位兄弟不想兵连祸结,天下生灵涂炭,那就放下武器,陛下的圣旨就在这里,定胜军参与叛乱者,哨长以下皆赦免。
若你们还有所担心,那杨相国就在这里。”
熊廷弼拿出圣旨举起说道。
“杨某可以保证,定胜军凡缴械者,哨长以下皆赦免,愿意当兵的,可于京营及御营自择去处,不愿意当兵的,每人发一年军饷遣散。”
杨丰在大象背上说道。
当然,这些士兵肯定会选择京营的。
毕竟他们刚刚和御营在这里血战一场,不可能还会继续加入御营,倒是去红巾军的京营更美好。
所以这就等于削弱皇帝的实力,话说皇帝陛下的真正目的,杨丰又不是不明白,他无非就是想以分田地收拢民心,然后掌握御营以自保,最终在大明玩君臣共治的把戏。而杨丰的目的是分田地,所以双方可以合作,但合作之后还是要斗争的,所以必须从现在就开始削弱皇帝的实力,可以给他留点自保的,毕竟人家也是努力了。
要给点奖励。
但是,想搞个几十万大军是肯定不行的。
他面前那些士兵们面面相觑,紧接着纷纷扔下了手中武器。
都这样了还打个屁,连熊廷弼都投降了,他们还打什么打?
虽然大家对皇帝的信誉没什么底,但杨相国却是信誉卓著,尤其是他当年给钱遣散二十万俘虏的事情都已经成为传奇,既然过去他都能掏钱遣散俘虏,那这时候当然可以相信他了。至于剩下的,那个关士兵屁事,本来这场斗争也与士兵无关,士兵就是个听令行事的,就像熊廷弼说的,是非对错都是圣旨,皇帝都下旨了,臣民们遵旨就行。
哪怕圣旨是分田地……
那就分呗!
红巾军分田地了,人家的日子反而过的最好。
所以分田地又不是什么坏事,既然天下都是皇帝的,那皇帝分田地也是他的权力。
再说士兵们又没有田地可以让他分,能来当兵的最多也就是个自耕农,自耕农的地又不分,相反那些家里是佃户的,却可以趁机分地了。
“哈哈哈哈……”
一直单膝跪在熊廷弼面前的杨涟突然狂笑起来。
“文孺,何必再抵抗下去,熊某的确至今依然认为陛下不对,但对与不对都是圣旨,陛下在圜丘之上宣布之圣旨,我等唯有奉诏而已,更何况此时民心军心皆归陛下,我等抵抗也只是徒劳。
更何况经此一变,大明终究也不会再是过去了。
宗室几乎扫荡一空,阉党同样扫荡一空,国家兵强马壮,民间日渐富裕,中兴指日可待。
何苦继续兵连祸结下去?”
熊廷弼诚恳的说道。
他其实也挺扭曲的,事实上他的确至今认为这些抵抗的没错,可问题是站在现实的立场上,他又真的不希望打下去,当初他就做好了一旦战败就停止抵抗的准备,现在更是希望湖广和江西两省赶紧恢复和平,毕竟现在工商业的繁荣已经可以抵消土地的损失。
“天下者,天下人之天下也,岂有一独夫主宰天下者,江山者,万民之江山也,岂是一家一姓之江山,皇帝?那是你的皇帝,而非杨某之皇帝。圣旨?你愿俯首一独夫脚下奴颜婢膝,杨某可不认这东西,当日一颗子弹没打死你,今日就补上吧!”
杨涟说道。
说话间他手中剑猛然刺出,熊廷弼猝不及防,一下子被刺穿了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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