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头也不抬,嘬了口清茶,眼神还是在棋盘转悠,与他道:“这人情是你卖系念还是本君去?本君人情淡薄,但你知本君平素也不勤卖人便宜。”
其实,这事本与留洵上仙无甚关系。可他与星贺仙君也是好友,喝酒唠嗑也少他不得,没他的这些日子,心中也很是念想……顶顶重要的一点,貌似当日他临走之前还是自己给他打气践行,慷慨激昂地说“若不疯狂便不是爱情了”,如今再想,这算不算间接便把自己的多年好友推向了那条漫漫不归路?
呃,不想承认,那便不算罢。
上仙挺直的背脊微耸,已然认命了。
此夜以后,九重天上以游手好闲著称的留洵上仙在茫息殿里当了足足八日的杂役。
第八日正中午,艳阳高照六月流火,留洵上仙手上扒拉开玉扇挡挡毒日头,热辣的阳光从扇缝中透了过来,不偏不倚射在了上仙的俊脸上。于是上仙的火气“腾”一下上来了,大袖一挥,再也不舍得仙丹施肥灵力灌溉,早早离了这烂摊子,下界自在去了。
上仙本以为帝君殿中的那株琅琊是“扶不起的阿斗”,自己这一番呕心沥血算是付诸东流了。
殊不知,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从此,他十分懊悔的痛失了一位狗腿的跟班。
帝君见他也不忙活了,便甚无趣想将它移了开去,移些烟霞拢来也不错。不料当天晚上,那花却识相地开了。帝君觉得此花颇通人性,便呵了口仙气,何其惊奇的,那琅琊花就修成了只半仙。
就着这事,说多了是错,只能当个奇缘。
那朵琅琊花,碍着帝君的情面,十分狗腿地终于开了。
至此,她十分狗腿地赖上了帝君。而事实上,留洵上仙付出的不知比息渊多出多少;而事实上,那只花精却甚没良心。
讲到此处,留洵上仙忍不住又掬了把鼻涕,唠嗑的毛病又犯了,扯她问道:“我只知凡世的鸟兽走禽会将自己临世见到的第一人认作双亲,却不知如今仙灵界的草木精灵也沦落到这般,你觉得,这样的演变有道理么?”
六月觉得留洵上仙十分可怜,十分有理,自己也对他的不幸遭遇,故也十分同情。遂憋屈着脸,宽慰他道:“想那仙姬也是个糊涂的,糊涂人一向明不得事理,上仙还是不要与她计较好了。”
上仙连连点头,“不错,你是个有眼力见的,”随即面色一苦道,“你比那花精懂礼许多,身上魔气又这般重,那花精修为虽浅但满身精华仙气极佳,连许多上仙都比不得,看来你真真不是她了。”
说罢,晶亮的眼眨巴眨巴,似乎又要酝酿。
须知,这世间有一种人,说起话来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且你若是接过一句,便更是没得止休了。
于是,六月估量一下,寻了个由头,在青天白日的掩护下,溜了。(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网址: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