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姬板着面孔,横眉冷对,看到赵无恤后,先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便是一番不分青红皂白的斥责。
她抿着嘴质问他为何在泮宫惹事生非,有辱卿族身份,还不思悔改,在堂弟赵广德受伤期间寻隙外出,不孝不悌。
顺便,还把邯郸稷公然投靠中行氏的原因,也扣到了赵无恤的脑袋上。
“你仗着你父亲宠溺,胆大妄为,丢尽了赵氏脸面,我是管不了你了,但这些事情,会一一写信告知你父亲,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她便一挥宽袖,转身走了。
期间,赵无恤一言不发,只是垂手站立,冷冷地看着魏姬,心裏却在想着其他的事情。
建设了领地,购买了鲁国陶工,给子贡部分本金,至此,他的金爰已经全部耗尽。
但赵无恤并不着急,领地的基础建设已经基本完成,只要麦子丰收,他相信在搭上子贡这条线后,就等于有了一只能下金蛋的母鸡,以财生财,不是难事。至于赵鞅,目前还在南方温地调遣赵兵勤王平乱,即使战局顺利,也得过上两三个月才能回来。
何况,以无恤对赵鞅的了解,他若在此,做出的选择也会和无恤相差无几。
在魏姬离开后,赵无恤才进入内室中探望赵广德,只见小胖子已经能起坐进食,面色红润了许多,只要休养上几天,就能下床行走。
无恤诚恳地一拜道:“这次多亏了堂弟,我才没有受到范、中行二子的羞辱,大恩不言谢,为兄永远谨记在心。”
一席话说得赵广德有些不好意思,雄起一次后,他似乎又恢复了平日的腼腆和怯懦。
不过赵无恤已经明白了他的本质:讷于外,而忠于内。
不过因为是伤在头部,最忌讳路途颠簸,赵广德恐怕是不能与他同行前往成邑了。何况,赵氏府邸的家医,比成邑唯独一位巫医,也就是成巫的医术好得多。
见小胖子闷闷不乐,赵无恤安慰道:“堂弟勿忧,待你伤势见好,就来为兄领邑,我们再一齐‘思过’。”
叮嘱偏院的竖寺女婢们小心照应后,无恤离开了赵府,却又在门口碰上了庶子大夫籍秦的幕僚邓飞,还有一位陌生面孔的泮宫官吏。
他们带来的,却是泮宫和司寇署对赵无恤今晨大闹人市的惩罚!
……
赵无恤一拱手,对邓飞行礼道:“无恤见过邓师。”
邓飞苦笑着回礼,又站到一旁,让无恤直面那一脸不善的泮宫师吏。
那师吏冷着脸,宣布了对赵无恤的惩罚。
“两个月?”赵无恤没料到,一向效率不高的泮宫和司寇署反应居然这么快,他早间才在人市露面,午后便出了新的惩罚,将赵无恤的禁足时间从一个月,追加到了两个月。
师吏也和魏姬一样,丢下一句“好自为之”,便气哼哼地挥袖离去了。
直到邓飞告知赵无恤那人的姓氏,无恤才对他的态度恍然大悟。
“原来他名叫荀迟,是荀氏支系啊。”
中行氏,知氏,原本都是出自荀氏的小宗。
中行(hang)林父因为担任了“中行”这一部队的将,以职位为氏;而他的弟弟知首因为是晋成公亲信,封在知邑,以封地名为氏。
可这两家在分出来后却越来越强,于是和荀氏间的枝干关系便调转了过来。荀氏现在保有荀县,依附于中行,赵无恤记得昨日的私斗里,就有一个荀氏少年,被他和吕行联手打蹋了鼻梁。
所以那泮宫师吏荀迟才对赵无恤如此措辞严厉,保不准,那荀氏少年就是他的子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