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祝常驻明堂,岁时至祠,以下还有亚祝、少祝等辅助,职责不同:太祝迎神告天,少祝导国君而至,亚祝迎国君于堂外。
负责祭祀准备工作的亚祝,名为祝堇父,是个三十多岁的短须中年男子,一脸严肃。
亚祝堇父也不管赵无恤,中行黑肱等助祭人卿子的高贵身份,对他们耳提面命。先是让他们穿着祭服演练了一通仪式的步骤,一边还唠唠叨叨地说着关于七月祭大火星的原因。
“大火星,又名为商星,陶唐氏之火正阏伯居商丘,祀大火,而火纪时焉。”
亚祝所说的大火星,并非太阳系八大行星之火星,在这个时代,火星被称“荧惑”,一旦出现“荧惑守心”的现象,通常和战争、不祥、灾异有关。
而大火星,在天官和巫祝处的学名,则是“心宿二”。
相传自颛顼高阳帝时,就开始派火正专门观测此星。利用大火星相对于地面方位关系,即每天黄昏时,大火星位于天空东、中、西一线上的确切位置,来确定季节的规律,制定出了最原始的历法:颛顼历。
颛顼历神秘缥缈,如今只有楚国在用。而从三代以降,在天官、巫祝、火正们历时千年的观察和总结、更正下,中原又依次出现过夏历、商历和周历三种历法。
他们的区别在于,每年开头的岁首不同:夏历以建寅之月为岁首,也就是每年的农历一月,商历以建丑之月为首,农历二月,周历以建子之月为首。
成周,鲁国等地用周历,而晋国最初便封之以夏墟河东,索以夏政,故用夏历。
夏历七月下旬,是大火星开始坠下的过程,预示着天气转凉,春种的农稼开始步入丰收。在民间,“是日,宜晴,人家用菽豆饭祀灶”。而官方的,则是在明堂加以祭祀了。
到了日暮将至时,大火星在天边若隐若现时,晋侯终于在少祝的引领下,准时到来。
只见年轻的晋侯午穿衮衣,戴玄冕,纹饰七章,乘坐墨舆(yu),舆后的竖寺持有交龙图饰的旗帜。
下舆后,晋侯的目光透过珠玉编制的“冕旒”,看向赵无恤,中行黑肱,魏驹等人,和他们随意地聊了几句。
但明显,他对赵无恤更友善些,夸他年轻小小就忠而有信,凡事不忘君上。赵无恤暗暗猜测,自己针对晋侯的一系列讨好行为,的确是有了效果的。
在晋侯的仪仗到来后,白发苍苍的太祝也从明堂中出迎,君臣在阶上相拜,互换位置,再拜。而老迈却消瘦干练的太史墨,则在一旁记录下国君的一言一行,书于晋国的史书《乘》上面。
赵无恤猜测,作为助祭人,自己的名字也会被书于其上。不过,他对太史墨本人其实更好奇一些,盯着他看了又看。
这位其貌不扬的史官,可是大隐于朝堂的睿智人物,连他强横的父亲赵鞅,也要师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