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一马平川,正是骑兵发挥的绝佳战场,这一带虽然被开辟为农田,仅有的一些阡陌沟渠可阻止不了骑兵的突进。
正前方,邯郸氏的兵卒正与部署在那里的鲁人陷入苦战,看来是后者更占优势,而且后劲更足:因为邯郸兵的披甲率不高,精锐集中在中军处,这裏仅有前排的人有甲,后面的人却只穿葛麻布衣。
在他们被正面的敌人纠缠住,连预备队也不得不投入进去填补漏洞时,破绽百出的后背就是骑兵要捣击的目标。
鲁人颜高将这一切清楚地看在眼中,只见那八百骑兵以百人为一队,排成一个菱形阵,朝邯郸军右翼侧后方发动了突袭。
如雷鸣般的蹄声响起,告诉所有人:他们来了。
气势汹汹,势不可挡,披甲戴胄、看不到脸的骑士,冲锋时镔铁的轰鸣充斥整个世界。
这是巨大的心理威慑,颜高甚至见过,冲锋中的一百骑兵,甚至将一千衞卒吓得散开过。
不过邯郸氏却没有散,军吏高深喊叫,要他们列好阵形,拿起长矛坚守阵地。虽然有人惊恐地想要避让,有人害怕地趴在地上,但还是有许多人下意识地照办了。
赵氏骑兵从西面冲来,身后是血红的残阳,距离三百步时,他们抽出了武器。
那粗犷有余细致不足的直窄刀身,蕴含了前所未见的凌厉杀气,厚实的刀背将轻易承受住猛烈挥砍的应力,使骑士们化身为扑袭的猎鹰。
铁锤猛地砸到了铁砧上,登时火星四溅,骑兵手中那把镔铁锻造的利爪狠狠撕开敌人稀薄的防线,然后继续往里猛刺。
颜高在射箭之余,远远看见有个矛兵愚蠢地挡在虞喜面前,结果被他刀一挥正中胸膛,劈透甲衣、皮革、肌肉、骨骼和内脏,顿时毙命。
那把锐利的武器卡在对手胸膛里,但虞喜马不停蹄,反手从腰间再抽出一把刀,一抬手,又将另一个邯郸徒卒的盾牌劈成两半,然后驻马斩下了他的首级。
头颅飞起,伴着鲜血四溅,在他周围扈从的骑兵有样学样,一时间朵朵血花在邯郸军中绽放开来。
正面的鲁国右军也没浪费机会,他们开始不断收割敌人性命,颜高射一箭就往前挪动一步,到后来甚至带着弓手们不断向前奔跑,一边跑一边高举大弓,朝敌军阵中再射出一箭,加剧他们的混乱。
敌人的右翼彻底完了,不但前队已经被打穿,在骑兵们的冲击下,后队也彻底溃散,一个方阵接着一个方阵,邯郸兵卒纷纷分崩离析,有如被铁锤敲打过的陶瓷。
这一次,骑兵们是真正的赵氏铁骑,正用真正的铁蹄将敌人踩在脚下!
颜高知道这场战役要结束了,长久以来,这雷鸣般的马嘶和蹄声,都是战争接近尾声的标志。
他看见骑兵们在人群里四处挥刀斩落头颅,盯着他们手中染血的称手武器,艳羡不已。
他遗憾地拍了拍腰间的铜匕首,舔了舔嘴唇道:“桃丘产的环首刀哟,不知什么时候能给吾等弓手也配上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