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上范鞅和中行寅为了拉拢蔡国,便把盟书上蔡国的排位列到了衞国之上。衞国在诸侯里实力偏弱,以往遇到这种欺辱只能忍。可祝鮀却不干了,他引经据典,先把蔡国行人驳得哑口无言,又说服了周室的实际执政者苌弘,最终调整顺序,捍衞了衞国的尊严,他本人也一举成名。
今日一见,此人的确是个人才,可惜衞国的好白菜都被猪先拱了,祝鮀跟衞侯的时间太久,虽然没有随衞侯而死,却也不愿投靠赵无恤。
“外臣乃先君之臣,不敢侍奉新君,亦不敢转投赵氏,只愿归乡躬耕。”
“我也不勉强先生,但却不能放了你,像先生这样的衞君旧臣,去地方上很容易号召起一批怀旧的人,先生还是暂且留在衞宫,帮我的僚吏整理文书吧。”
赵无恤纳祝鮀之谏厚葬衞侯,同时也决定由着那位老乐官,派医者在旁照料,不要让他暴死,让自己落了杀名士的坏名声就行。
他的这番作为当然不是悄悄做的,而是派人四处宣扬,如此一来,衞国贵族和民众看他的眼神顿时少了些许敌意。
让赵无恤更开心的是,蒯聩的所作所为,正好为他做了一个完美的反衬。
……
“衞侯”蒯聩一直呆在楚丘,组织伪政权,为赵军征粮征民夫。得知赵氏破帝丘,衞侯元饮鸩而死后,他竟一点作伪都没有,直接喜形于色,与手下那帮衞国叛臣宴饮庆祝。
洋洋得意地来到帝丘后,他又迫不及待地要进入衞宫,坐在君榻上耀武扬威,还是他姐夫孔圉皱着眉请他先去先君灵前磕头,蒯聩才不情不愿地去尽人子之责。
可一上灵堂,瞧了瞧裏面的礼制摆设,竟是诸侯之礼,最爱记仇的蒯聩就炸了,大怒道:“是谁让汝等厚葬这昏君的!”
在旁人提醒他,这是赵无恤做主办的,蒯聩便前倨后恭了,让众人照办即可。不过他还是来外郭的赵军大营找赵无恤,说了许多他父亲昏聩,滥用小人,甚至与不少男人不清不楚的坏话。大致意思是,这样的国君,应该加以贬斥,以大夫之礼,甚至庶人之礼下葬即可!
“此时已定,无从更改,不过后续的事情,我一概不再插手,衞君自行决断即可……”赵无恤笑着把国之大事之一的“祀”交还给蒯聩,让他高兴得都要蹦到天上去了。
蒯聩也不客气,回去后,就立刻干涉了商定先君谥号的会议,他亲自|拍案,给自己父亲上了个大大恶谥:灵!
正所谓“谥者,行之迹;号者,功之表”,谥号是在天子、诸侯、世卿大夫等有国有家者死后,根据他们的生平事迹与品德修养,进行评定褒贬,给予一个寓含评判性质的称号。
自从周公旦开创这种制度后,谥法已形成体系,怎样的作为该有怎样的评价也很固定。
其中,“灵”当属最糟糕的一个谥号……
不勤成名曰灵、乱而不损曰灵、好祭鬼怪曰灵……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事,历史上凡是带灵的,基本就是昏暴之君的代名词。什么晋灵公、郑灵公、陈灵公、楚灵王,不是童心未泯拿着弹弓射路人,就是大殿上公然穿着情妇内衣,都是奇葩里的奇葩。诸侯们虽然多数不肖,可他们生前孜孜不倦的一件事,就是死后别落到“灵”作为谥号,列祖列宗和后世子孙都看着呢,丢不起这人啊!
衞侯元好男色,养了一堆面首做大夫,把朝廷搞得乌烟瘴气,挨上这样一个恶谥也不算离谱。但问题是,这是他亲儿子蒯聩带着报复性质敲定的,这就大为不妥了。
孔圉皱着眉出来劝谏,蒯聩却振振有词:“这谥法本就是子议父,臣议君,应当实事求是,岂有为尊者讳的道理?执政不必再说,就这么定了,先君以后便称之为衞灵公!”
撤出衞宫,放手让蒯聩在裏面折腾的赵无恤得知这个消息后,心中一哂。
“衞灵公……没想到历史绕了个圈,又转了回来,只是南子这一世跟此人半点关系都沾不上了!”
PS:历史上的衞庄公蒯聩回国后的所作所为,堪称作死小能手,书里还算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