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赵魏(2 / 2)

“再说,韩氏一直孜孜不倦支持赵氏作战,谁不知道韩子寅之父是被知氏围死在平阳城的,少水之战,铜鞮之战,上党之战,轵关之战,从始至终,韩氏一直在为我家流血,他们与知氏的怨愤,早就解不开了,战后他们为了复兴宗族有求于我,是可以引为助力的朋友。至于魏氏,若魏驹真的被猪油蒙了心,做出再度反覆的事情来,以我先前做下的准备,绝不会被他和知氏偷袭成功……”

赵无恤可是知道历史上晋阳之围,知伯瑶是怎么被赵襄子翻盘成功的,如今仿佛历史提前上演,只不过围攻者和困守者调换了位置,让人啼笑皆非。

“相信我,魏侈、魏子腾父子精明着呢,可没有那么愚笨……”

石乞不甘心,还待再劝,就在这时,亲衞漆万掀开营帐来报:“主君,魏营那边有人来了,是魏氏世子亲至!”

“哦?这么快就来了,还有旁人随行么?”

“有!还带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魏氏世子说,这是他们抓获的知氏间谍,特地来呈给主君……”

“你看……”赵无恤笑得意味深长,对石乞说道:“我就说,魏驹聪明着呢,我了解他,他做人的准则就是,不会为任何人火中取栗!”

……

赵无恤的大帐内,身上满是血点的𫄨疵瞪大了眼睛,对装作若无其事的魏驹,还有谈笑依旧的赵无恤怒目而视。

“𫄨子之名我也听说过,乃知子玉智囊,善于察言观色,口舌了得,我本想见识见识,看看他与我的家臣张孟谈、端木赐口才孰高孰低,你何苦将他舌头割去呢?”

魏驹笑容和曦,在他自己帐内的烦恼忧愁仿佛一扫而空:“他大骂赵魏两家,辱及先人,太过难听。”

“是么?”赵无恤看向𫄨疵,他被缚于地上,口中却依旧咿咿呀呀地说着些什么,不由感到几分惋惜,一位文质彬彬的谋臣,不该落到这种境地。

吕行解释道:“他是知瑶派来的,被我巡营的兵士逮到,其身份非同一般,故世子与我将他押来给子泰处置。”

赵无恤哈哈大笑:“子腾自行处理便是了,何苦多此一举……不过,当真任我处置?”

“当然。”

赵无恤一拊掌:“好,松绑,进了我的营帐便是我的客人,不可无礼。”

魏驹脸色一变,他此举是为了消除赵氏对他的疑心,可赵无恤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甫一松绑,𫄨疵便突然弹跳起来,猛地扑向魏驹,被数名赵无恤的黑衣侍衞死死按住,依然朝着魏驹的位置狠狠喷了一口血沫,落在他鞋履前方位置,口中咿咿呀呀骂着什么。

“子腾得罪此人不浅啊。”赵无恤一笑,让人取纸笔和木牍,帛布来:“𫄨子想必有话要说,既然没了舌头,那就写下来让吾等看看吧。”

魏驹一怔,𫄨疵也一愣,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赵无恤,开始发出嘶哑的笑,随即趴在地上奋笔疾书起来。他用的是晋式篆字,却笔走龙蛇,最初还用炭墨,后面直接蘸着自己的血,似乎非如此不能宣泄心中愤恨。

赵魏二人凑过去一看,血书的内容无非是魏氏将再度反覆,让赵无恤小心提防,同时还写了赵氏战后将鲸吞整个晋国,魏氏也不能幸免,迟早要重蹈知氏覆辙……

魏驹看了一眼后额头冒汗,开始后悔何必要将𫄨疵活着带来,带他的尸体不也一样么?

等一篇血书写好后,赵无恤让人取来一看,啧啧称奇,对着脸色铁青的魏驹道:“子腾,这是真的么?就我看来,只不过是知氏离间你我兄弟的伎俩啊。”

魏驹干笑:“然,这是离间……区区小计而已,看来知瑶是计穷了,不惜让智囊出来送死,可惜子泰和我已将其奸计看破。”

他有些坐不住了,不单是那种作呕的负罪感,在赵无恤的营中只会让他感觉不安全:“人我已送到,便全由子泰发落了,我就此告辞。”

无恤道:“且慢,不如我喊上子寅,你我三人同榻而卧,把酒言欢何如?”

魏驹心裏苦笑,韩虎可没赵无恤这么虚伪,一直对他冷眼相待,哪有什么好叙的,便摆了摆手:“改日吧,营中还要安排明日的攻城,我便不久留了,等此战之后……我还有一份大礼要送给子泰!”

赵无恤也不再留,笑道:“大礼?好,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