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入瓮了……”
看到借树林隐藏踪迹的骑兵陆续冲出,将吴国追兵的后阵冲击得七零八落,棠邑城头,身披大红色大氅的冉求放下了千里镜,露出了释然的笑。
十年过去了,冉求早已不是那个初次领兵作战的稚嫩小将,他已经成长为镇戍鲁国的一方栋梁,面上多了许多胡须,整个人看上去威严无比。这次赵国统领诸侯与吴国、齐国交锋,鲁国作为主要的战场之一,北面长城一线有虎会逼压齐军,而南线的泗上一带,赵无恤就交由冉求全权指挥,甚至连从赵国支援过来的河内一军,以及三千骑兵也要听从他的号令。
对此赵无恤有充足的理由:“子有镇守鲁地十余年,休说鲁国的山川形势,哪怕是一座城邑旁的一片小树林,他都牢牢记得。子有胸中自有沟壑,在鲁国本土作战,大将不用子有,谁还有资格?”
“子有胸中自有沟壑。”这句评价便成了对冉求最高的赞誉,虽然鲁国暂时还没有像赵国一样实行十二等爵,但赵军诸将却无人敢轻视冉求。
冉求用兵力求一个稳字,在得到赵无恤授意,说作战的目的是先破沛邑,从泗上打开局面后,他没有贸然进攻,而是先在滕、薛、邾等地示之以弱,做出鲁泗诸侯弱不禁风的样子,随即在棠邑附近囤积粮食,假装大军调往曲阜、莒国,并故意让商贾将这消息泄露出去,欺骗吴国人。实则悄悄集中兵力,等待吴军上鈎。
果不其然,六月上旬,吴国人在宋国面对赵军主力寸步难行之下,便决定进攻鲁地。然而期间还发生了一件蹊跷的事,吴军北上时走了路途较远的郎邑,让冉求吃了一惊,还以为自己的打算被吴国人发觉,他当机立断,做出了诈败诱敌的战术部署,这才有了棠邑外的埋伏。
因为莒国的变故,一部分鲁军被调遣过去,其余则在虎会带领下防御齐军对曲阜的突袭,所以冉求在南线只有一军的兵力,加上赵国一军,总兵力两万余人。冉求分出五千人去了滕、薛,今日棠邑战场上,尚有万余步卒,千余骑兵,守株待兔之下,对付眼前的吴兵是绰绰有余了。
现在吴军冒进,一头冲到了棠邑城下,后方退路被骑兵截断,这三四千人顿时被包了饺子。
远处数裡外,赵骑从两翼冲出,以矢锋阵形全速前进,靠前的骑兵人马俱着厚甲,这些重装突骑是骑兵的锋利箭头,所向披靡、势不可挡。战马的冲击力实在太强,迎面顶上的百名吴兵只一瞬间便被踏成肉泥,骑兵将士们双腿夹紧马身,藉着战马冲击之力深入松散的敌阵,舞动环首刀收割着敌军的生命。初次见识到骑兵可怕之处的吴兵欲转身逃命,但是没等他们跑上几步,便被敌军斩杀,临死前发出一阵绝望的惨叫。
前路是缓缓靠近的赵鲁步卒,还有坚实的城墙,背后冲来的则是极速冲刺的战马,人的双腿再快又怎能快的过马上的敌军,掉头逃跑只能让他们死的更快。冉求年轻时候不愧是在东武城狩过猎打过兔子的,这个陷阱实在是让人绝望。
然而吴国人的战斗力也不容小觑,既然前后都是死,若是被敌军步卒挡住,再被后背的骑兵分割冲击,他们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但是迎敌冲上,若能突破这些骑兵,他们还有一拼之力。在楚国、陈蔡一带久经血战的申叔仪在这生死关头一下子就想透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困兽犹斗,在他的号令下,剩下两三千吴兵士卒立即转身,抽剑迎上速度大减的骑兵。
疯狂的吴兵面目狰狞,全然不顾背后暴露在敌军步卒的攻击下,他们只有一个目的,砍死冲过来的战马,延迟他们的速度,这些生在南方的吴国人其实并不清楚骑兵的弱点,他们只是将那些高高在上的敌人当战车兵来打。
毕竟不管车骑,一旦失去速度便与步兵没有太大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