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无恤的车驾抵达时,田贲和赵葭回来向他报告了战况,同时也将两名垂头丧气的宋国贵族押解上来,正是宋国名义上的君主纠,以及宋国的大司寇皇瑗。
……
大军停歇的地方是一片点缀着灰白蘑菇和树桩的草地。
被按到赵无恤面前跪下后,皇瑗抬起头,看着君侯打扮的赵无恤和他身边一身甲胄的乐氏家主乐茷,不由惨笑道:“赵侯终于能遂了心意,将子姓宋国变成嬴姓宋国了!”
赵无恤面无表情:“司寇怕是糊涂了,寡人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明明上帝,临下之光,南子说天道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若是他知道了汝等的苟且之事,不知会做出何等惩罚?莫非赵侯真以为南子能上达天听?操纵昊天的意志?人在做,天在看,休要以为天下人都瞎了眼!”
“一派胡言。”赵无恤一挥手,就要让人将皇瑗拉下去,杀了灭口。
皇瑗仍然不甘心,大声说道:“君侯现在是得志了,可曾想过,有朝一日南子会脱离控制?她连亲父都能谋杀,连亲叔都能栽赃加害,赵侯以为,自己真能驾驭住她?泰誓曰:牝鸡司晨,妇言是用。或许日后颠覆汝赵国社稷的,正是此女!”
赵无恤冷笑道:“寡人从不做无把握之事,无须大司寇担心了,死到临头还要离间赵宋关系,真是费尽心机,子叶!”
“侄儿在!”一旁侍候的宋国大司城乐茷正听得发怔,觉得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这件事情虽然很多人都有猜测,可敢当着赵侯的面说出来,皇瑗必死无疑了,这时候突然听到赵无恤叫他,顿时一个激灵。
却听赵无恤对他道:“乐氏皇氏同属于戴族,汝乃戴族宗主,皇瑗叛国叛族,按照乐氏家法,理应处死!”
“唯!”乐茷应诺,正要指点旁边的乐氏司马陈定国去寻几个刽子手来行家法,却被赵无恤纠正道:“寡人要你亲自动手!”
“这……舅父,我……”乐茷顿时颤抖了起来,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少年是乐氏的新家主,理当领兵出征,但因为年纪幼弱,内战期间他一直呆在商丘。赵无恤这次来前线特地将他带上了,只为训练下自己的妻侄,让他有一个卿士应有的英武,以及机智和狠辣……
他拍着乐茷的肩膀:“寡人十六岁时,已经捐甲率军在鲁泗与群盗作战,与齐人角力了。你已行冠,必须见一见血,亲手杀死叛族之人,树立乐氏家主的威望!”
在赵无恤看来,至少此子不像他那死鬼父亲一样,是不可雕的朽木。而未来的宋国,他也不希望南子只手擎天,真如皇瑗所说的,脱离了自己的控制,继续扶持乐氏,与南子形成异论相搅,让两者彼此牵制,这就是未来十年赵无恤打算对宋国实行的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