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注视着王栎手上的动作，脑子里仔细回忆着三起案子，每一幕都像是时光机一样儿在他脑海中一一掠过，可是，他怎么看都觉着凶手不可能是眼前这个年轻人，因为这个年轻人看上去文质彬彬优雅至极，绝对不像穷凶极恶的凶手……
可是手里的这枚粉笔头又没办法解释，因为这枚粉笔头出现位置实在是有点不是地方，如果这枚粉笔头真的是王栎落下的，那么，他闲着没事去那片地做什么？
当然，这有可能只是个偶然，也有可能只是个巧合，光凭一枚粉笔头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可他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不希望王栎是凶手，因为眼前这个年轻人是他能看上的类型，笑起来的样子让人舒坦。
注视着站在讲台上的王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便是快步离开了学校，转过身时他的两条眉毛拧在了一起，深邃的眼睛几乎就没离开手心中的粉笔头，这一切来的实在是太突然了，要不是看到刚刚那一幕，就算想破头颅他都不会想到王栎的头上。
不会真是他吧……
清风中带走了一声长叹，秦汉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了校园之中，当他再次出现时已经来到了村部。
村部和以往没什么区别，由周学刚带头，其他人都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儿乱撞，短短两天时间他们已经记不清楚开了几次紧急会议了，但每次的结果都是一样儿，大家灰头土脸进去然后在垂头丧气出来……
进去开一两个小时的会议，大家基本上都是盯着大屏幕上边儿的照片看一两个小时，期间没有人能提出什么好的见解，更没人能找出好的侦破方向，前两次周学刚还满怀希望，后两次也是低下了头一筹莫展，毕竟这些人坐在一起连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找不到，没有方向又如何去破案。
撞大运这种事儿又十分不靠谱，能碰上的几率几乎为零，况且他们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等待这种机会，要不是有杨大成在上边撑着，他们这些人早就被撤出去了！
“怎么样儿，有没有发现？”秦汉来到周学刚身边儿小声问道。
“老样子啊。线索真的是太少了。”周学刚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只能在找下去了，希望能有一点发现……”
秦汉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因为他每次遇到周学刚的时候几乎能听到的都是这句话，即便周学刚不说出来，光看表情他也能看出来怎么回事儿。
“你那边儿呢？”周学刚小声问道：“有没有点发现？”
“没有……”
秦汉耸了耸肩膀说道：“你们这么多人都没发现，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有发现……”
“唉，别说了，咱们还要继续找，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天不塌下来就不能放弃！”周学刚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向长廊里看了一眼，见没什么人他才小声说道：“小虞心情好像不是很好，你不去看看？”
“心情不好？”
秦汉愣了愣，问道：“她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她怎么了……”周学刚像是看白痴一样儿看着他说道：“你问我有什么用，你点自己去问问，我要是知道怎么了不是早就说了？”
“我知道了。”
笑了笑，秦汉便是转身准备去虞倾寒的办公室，可走了两步他又停住了脚步，虞倾寒怎么了他都不知道，现在过去显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因为这大白天还是在办公室，就算虞倾寒真的心情不好他也不好怎么样儿，最好的办法是晚一点，带她出去看看月色，说说话也就什么都清楚了。
“你怎么又回来了？”周学刚翻了翻白眼，一脸无语的看着他说道：“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次，人家可能心情不好，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我觉着现在有点不是时候……”秦汉说道。
“好像也对……”
周学刚咧嘴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去我那屋坐着，晚上你们在出去走走，这样才能有二人世界，你看这杏花村的夜色多美啊，是不是？”
“确实不错。”
两人对视一眼便是同时露出了一抹渐渐的笑容，要是有人看到他们两个的笑容一定会暴跳如雷，这都特么什么时候了，天都快塌下来了，这两人竟然还能笑的出来。
他们要是普通的民警也就算了，一个是无往不利的铁面判官，另外一个是最近崛起的天才少年，这两人应该是这里的核心人物，现在不但不着急，竟然还有心思在这里笑，这特么不是欠揍是什么玩意？
就这样儿，随着周学刚和秦汉回到办公室，村部便是安静了下来，先前那种紧张的气氛似乎随着两人回到办公室已经消失于无形，虽然大家还在搜集资料，调查一些有前科的乡亲，但也没之前那么紧张，看上去和平时办公也没多大区别。
“你觉着凶手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要知道是什么人早就带人去抓了，而不是在这里顾鼻子瞪眼抽烟喝酒了。”
“我是说，你觉着这个凶手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脑子里至少有个轮廓，大胆设想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这很难说，没事儿的时候躺在这里我也在想应该是个什么人，心思缜密，胆识过人，下手更是惨无人道，年龄大一点的有可能，年龄小一点的也有可能，总之，这是个很矛盾的事儿，我确实断定不了，如果非要让我说出来一个，我更倾向于年轻人……”
不算宽敞光线又很暗的下哦屋子里边儿，秦汉和周学刚对立而坐，两人的动作出奇的一致，像是那些慵懒的学生一样儿，他们的胳膊分别放在桌子上，下巴颏抵着桌子的一个边儿，两双大眼睛对视，你一句我一句不断说着，像是两个大闲人在聊天儿一样儿。
在这火烧眉毛之际，按理说他们应该比任何人都紧张才是，可在他们的脸上非但看不出紧张反而还很从容，像是在讨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一样儿……
“我也一样儿。”
秦汉深吸了口气坐直身体，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我有种感觉，这个案子很快就要水落石出了，但我不知道这种感觉准不准……”
闻言，周学刚眼前一亮，一双大眼珠子瞬间眯在了一起，他最喜欢秦汉说这句话，因为上一次也是如此，秦汉说完了没多久案子就有了线索，没几天案子也就顺利解决了。
于是，他压低声音问道：“有线索了？”
“没有！”
秦汉摇头说道：“预感！”
周学刚顿了顿说道：“你的预感向来很准啊。”
“……”
秦汉翻了翻白眼差点没死过去，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他脑子里不断想着刚刚在学校看到的一幕，同时也在想着怎么查下去。
直接去问王栎显然不太可能，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谁也不会傻到承认自己是杀人犯。
直接去问不可能，那只能从侧面去调查，他不打算把这个事儿说出来，不是他不信这些警察的办事儿效率，而是这些警察一旦插手，问题会一下子闹大，这样反而更容易打草惊蛇，另外他还要考虑一下王栎的身份，毕竟人家是位人民教师，一旦大张旗鼓查起来，对人家的声誉也不好。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一天时间已经悄然过去了，秦汉在村部呆了整整一天，脑子里几乎都是王栎的影子，与此同时他也在想着该如何查下去。
直到天色渐渐暗下来他才回到林家，吃过晚饭他便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秦汉，来洗洗脚，水刚给你倒上，不冷不热刚好。”曹雪端着水盆进屋，笑着问道：“这一天走累了吧？”
秦汉笑着摇头说道：“在村部坐了一天不算累……舅妈，还是我自己来吧。”
秦汉向来不喜欢被人伺候着，凡是都喜欢亲力亲为，特别是让人端洗脚水这种事他更不会让别人去做，因为这样他会觉着全身都很不自在，像是在剥削人一样儿，没钱的时候如此，有钱之后就更是如此了。
“一点小事也不累，你这一天多忙啊。”曹雪笑着说道：“一会儿出来吃西瓜，我让你小舅去买西瓜了。”
“好！”
秦汉笑着点了点头，问道：“舅妈，有个事儿我想问你。”
曹雪刚要掀开门帘出去，听秦汉有事她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停下了脚步。“什么事儿？”
“也不算什么大事。”
秦汉稍稍的犹豫了片刻说道：“舅妈，叶子的老师，就是那个王老师，你知道这个人怎么样儿吗？”
听秦汉问起王栎，曹雪又是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会问起这个？”
“我觉着这个人还不错，今天去送叶子见过面。”秦汉笑着说道。
闻言，曹雪稍微皱了皱黛眉，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秦汉突然问起了王栎肯定不是那么简单，不然也不会因为见一次面就问人家是什么人，打听这个根本没任何意义。
“秦汉，你……你不会怀疑……”曹雪右手稍稍掩着嘴，眼睛里满是震惊。
秦汉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只是问问，没别的意思。”
“就是问问？”曹雪小声问答。
“就是问问。”秦汉点头说道：“我觉着这个人还不错，好像对叶子也很好，今天还打了招呼。”
听秦汉这么一说，曹雪才长长的出了口气，虽然秦汉说没什么事，可她还是觉着事情有点不太简单，可能并不像秦汉说的这么样儿。
不过秦汉不想说她自然也不能追问下去，就算是追问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毕竟这些事儿和她也没多少关系。
“王栎这个人还不错，是个大学生。”曹雪说道：“他年龄好像也不大，大概就是二十六七吧，前年来咱们村里支教的，这孩子说话从来都是那么和气，每次见到你都会提前下车笑着打招呼呢。”
秦汉顿了顿问道：“他不是村里人？”
曹雪点了点头说道：“不是村里人，两年前来的，家在什么地方我就不清楚了，听说是分配过来的，张军华牛百叶应该知道。”
“他住在什么地方？”秦汉再次问道。
“村西边儿，王四加工厂后边住呢。”曹雪说道。她的眉头锁的越来越紧，总觉着秦汉问的这些问题有点不大对劲儿。
秦汉默默点了点头，一双深邃的眸子闪烁着精光，“他一个人住吗？”
“应该是吧……”
曹雪犹豫了片刻说道：“他来这里支教的第一年有个小女朋友也跟着他在这里，那个小姑娘好像是南方人，长得可漂亮了，平时见了面儿也很有礼貌，去年十月份好像就不在这里了，听其他人说她好像和王老师分手了，还有人说小靳考走了，有自己的工作了，总之咱们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儿，毕竟咱们也没多少接触，平时也就是送叶子的时候说两句话。”
“秦汉，怎么问这么多，是不是王老师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就是问问。”
秦汉笑着摇了摇头，这时他心里已经有了想法，直接去问王栎肯定不行，最好的办法就是去他家里看看，找一找家里有没有什么线索，刚刚他还担心打草惊蛇，现在就完全不用担心了，既然王栎一个人住，想要去他家里看看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可什么时候去就是个问题了，大白天过去显然不太可能，毕竟村里这么多人看着，万一被王栎碰上就不好了，如果他是凶手肯定会打草惊蛇，到时会出什么事儿谁也无法预测，但结果肯定不会太好。
如果凶手不是王栎，被人看到了告诉他也不好说。
大张旗鼓进去不行，最好的办法就是悄无声息的进去，只要不被人发现什么自然也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
可问题又来了，白天去不了，晚上王栎肯定在家，这样想要悄无声息进去也难，最好的办法是赶在王栎不在家，可是，想让人家不回家，这就有些难办了。
不能让公安插手，以王栎的聪明才智，怕是公安刚一动手马上就会引起他的警觉，如果他真是凶手，那么，所有的犯罪证据肯定会被清理掉。
这样一来就得不偿失了！
想来想去秦汉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去把王栎支开，毕竟做这些之前需要一个前提，那就是不让任何人知道此事。
“一会出来吃西瓜。”曹雪说道。
“好！”
秦汉笑着点了点头，等曹雪出去他便是穿上了鞋子，吃西瓜很重要，但有一件事儿比吃西瓜还要重要，而且重要的还不是一点半点。
简单洗漱了一下对着镜子照了照，看着镜子里帅气的男人他的嘴角稍稍上扬，自己什么时候是牛粪，自己分明就是个花瓶。
不敢说貌比潘安，至少也不会差太多啊！
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一些，看上去也更贱了一些，要是有人看到他现在的表情第一想法肯定是想揍他一顿，因为他的表情不止是犯贱那么简单，主要是还有点骚气。
“秦汉，你小舅马上就把西瓜拿回来了，你这么晚了做什么去？”见秦汉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曹雪诧异的问道。
“去村部有点事，可能要晚一点回来，你们就不用等我了。”秦汉笑着说道。他怎么好意思说自己这么晚了出去是去约会？
真要是这么说了肯定少不了一顿说，曹雪和林宽可能不会说什么，但林老头肯定不会就此放过他！
所以能不提这个事自然还是不提的好免得给自己找麻烦，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这种事也确实不适合声张出去！
离开家他便是向村部方向走了过去，一路上他多少有些紧张，明明没什么大事却像是做了贼一样儿。
近九月的天格外清爽，下过雨后的天气更是让人舒坦，不会觉着很烦热，轻风吹在身上感觉特别的舒坦。
啪！
一声无比清脆的响声响起，红塔山燃起了火光，尼古丁进入大脑肺部，随后被缓缓吐了出来。
秦汉不是抽烟的行家，任何牌子的香烟对他来说基本上都一样儿，他抽烟完全是为了一种感觉和消磨时间，别人吸烟可能为了解决困乏，但对他来说却完全不是这样儿，他吸烟不但不会减少困乏，反而会让头脑更加清醒，大脑运转的也会更快一些。
他来到村部后边的院墙旁边儿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当中，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却一点也不影响他看到眼前这道倩影，不是别人，正是虞倾寒。
此时的虞倾寒已经将身上的那身警服换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套运动服，脚底下则是踩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看上去不算时尚，但却十分耐看，毕竟身材和脸蛋在那儿放着，就算她想难看一点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让你久等了。”秦汉微笑着说道。
“我刚出来。”虞倾寒看了他一眼说道：“我们去哪里？”
“后边儿山上应该不错，应该能距离天上的星星更近一些。”秦汉说道。他不等虞倾寒说话直接走上前牵住了她的手直接奔后山走去。
被秦汉拉住手，虞倾寒下意识想要挣开，但看到秦汉回过头对着她微笑着摇头，她也就放弃了，修长的手任由秦汉牵着……
眼角余光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上几岁的小男人，虞倾寒发现自己竟然还是有点紧张，好像还有那么一点点害怕，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儿。
每次被他牵着手，心跳都在不断加速，有些害怕却还有点喜欢这样儿。
为什么会这样儿？
虞倾寒问过自己无数次这个问题，因为第一次谈恋爱也从来没出现过这样的感觉。
以前她很讨厌秦汉笑起来的样子，而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每次想起秦汉的笑容，她虽然还会皱起黛眉，可心里却不是很排斥，有些时候甚至还希望看到这个家伙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夜晚的路很安静，虞倾寒又是个喜欢安静的人，一路上两人几乎零交流，但四目相对时都会露出一些笑容，秦汉还好一点儿，不会觉着很尴尬，虞倾寒却恰恰相反，每次和秦汉对视都会第一时间挪开眼睛，好像一个害羞的小女孩一样儿。
看着她这副模样儿，秦汉有点想笑却不敢笑出来，不自觉的便是想到了第一次在派出所遇到她时的情形，那时冷的让人无法靠近的女人，现在似乎完全变了，看上去还那么冷，可她却会笑了，而且笑起来的样子还很好看。
杏花村的后上没什么名气，名叫虎头山，但是这座大山却很高，看上去足有三四十米开外，而且走到山底下还有点吓人，因为山顶的最顶端位置有些向下倾斜，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一样儿。
这座山之所以叫虎头山，其实也没什么典故，完全是因为这块摇摇欲坠的石头有点类似于老虎头，所以老人就把这里称之为虎头山。
虎头山虽然没什么名气，但有一点不能否认，那就是这座山确实很陡峭，想要上去确实不是十分容易，只有一些年轻人才会选择爬到山顶，老人和孩子根本会选择爬山，因为想爬到山顶的风险确实很大。
虎头山还有就几个不同的称呼，有人叫它猪腰山，还有人叫它凶山，因为这些年因为这座山死的人确实有那么几个，大多数都是爬山时掉下来摔个粉身碎骨！
秦汉前几天已经来过这里，这里除了修炼是个好地方之外还是个看星星看月亮的最佳之地，站在山顶上看星星的感觉很特别，这也是他带虞倾寒来这里的原因之一。
当然，来这里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在这里确实很隐蔽，没有人傻到三更半夜跑到这里看热闹。
“去山顶？”虞倾寒弯弯的眉毛皱在一起。
“上边看到的和下边看到的不一样儿。”秦汉微笑着说道：“来都来了，为什么不上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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