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埃里、索尔等人脸色凝重,都在旁观着埃迪的审讯,虽然埃迪是一个亡灵法师,但对贝埃里这些人来说,他们并不在意对方的身份,只在意对方的阵营与立场,贝埃里以前能和戈尔曼做朋友,正是因为戈尔曼已经背叛了米诺斯一世,否则贝埃里早就想办法除掉戈尔曼了,那时候,他拥有很多机会,或者说,是他自己认为自己有机会。世事就是这么奇怪,光明教会和亡灵法师是天生的仇敌,但张口闭口离不开‘杀光’这两个字的,总是教会中的狂热的信徒,而教皇和大祭司们却轻易不会吐出太过疯狂的字眼。因为这些上位者们受到的教育程度远比普通人高,经历也更为复杂,对人生、对权力的感悟,也比普通人深得多,所以他们可以虚伪、可以欺骗,但不会幼稚。绝大多数位面,普通人只是上位者的工具,尽管这种看法让人寒心,但不能不承认!上位者需要工具来供养自己奢华的生活,需要工具来完成自己的理想,有的时候,上位者极力挑起工具们的怒火,而有的时候,上位者却要求工具们保持和谐,从好的方面说,这是统治,从坏的方面说,这叫玩弄!人当然分好坏善恶,不过手段总显得彼此雷同,贝埃里在战前痛斥闪沙帝国的种种恶行,激励士兵们奋勇作战,等出现了转机后,又要求士兵能和闪沙帝国的战士们和睦相处,这就是一个例子。埃迪所使用的方法是亡灵法师创造的,当一个人将要变成亡灵生物的时候,他的意识会逐渐丧失,如果把这段时间人为的延长,就变成了一种最好的刑具,因为受刑者已经失去了判断力,亡灵生物又会直接把‘改造者’当成主人,所以埃迪问什么左塞侯爵就会说什么,毫无隐瞒。在米奥里奇看来,安飞的做法很是无理取闹,所以他当时才会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把毒酒递给克里斯玎,克里斯玎喝了之后毒发身亡,那他左塞该怎么办?如果左塞想和安飞同归于尽,倒也说得过去,把目标对准克里斯玎,那就有些滑稽了。但事情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米奥里奇的想象,一个名字从左塞的口中出现了,也许,除了安飞之外,谁也不愿意看到这种事。左塞侯爵并不是自己想走的,而是因为大王子维斯特给他写了一封信,维斯特的口吻显得忧心忡忡,此次大胜,足以彻底改变整个大陆的局势了,为马奥帝国的统一大业立下奇功,而所有的领导者们都将在史书上留下辉煌的篇章。克里斯玎在圣城中的声望陡然暴涨,压过了维斯特、也压过了格兰登,甚至成了所有名门闺秀热切谈论、臆想的对象,维斯特少年的时候太过风流,给人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格兰登苦苦追求尼雅,已经是众人皆知的事情,那么帝国三个王子中,克里斯玎成了唯一的人选,而且还是极有希望的人选,王后,一个具有无比诱惑力的称号,有哪个女孩子会不感兴趣么?维斯特寝食难安,请求左塞侯爵马上赶回圣城,并暗示左塞侯爵收集一些足以证明克里斯玎品行恶劣的事情,言外之意昭然若揭了。雅各布送上门的毒药,最终促成了左塞的决心,雅各布是大炼金师,左塞非常相信雅各布,一个月之后才会发作的毒药啊!今天给克里斯玎喝下去,一个月之后克里斯玎才会死,谁也怀疑不到他身上!杀死了克里斯玎,索尔又已经年老,如果能扶持维斯特坐上王位,安飞就死到临头了!左塞当然能看清局势的走向,现在攻占闪沙帝国已经成了易如反掌的事情,那么艾黎森帝国的陨落也变成必然,到时候维斯特是整个大陆唯一的王者,安飞的实力再强,还能和全大陆对抗么?索尔的眉头越锁越紧,最后向安飞使了个眼色,走出了督察团的团部,安飞犹豫一下,跟在了索尔身后。“安飞,你怎么知道左塞侯爵要杀克里斯玎?”索尔见左右无人,轻声问道。“我不知道。”安飞摇了摇头。“哦?”“其实这是我和雅各布大师设下的圈套。”安飞微笑着说道:“雅各布大师会当着那些仆人的面告诉左塞,他研究出了一种效果非常神奇的毒药,至于左塞会不会感兴趣,那是他的事情了,与我无关。”“如果他不感兴趣呢?”“那么今天的审讯时间会变得非常短,等您来的时候,左塞已经趁人不备自杀了。”“你……故意陷害他?”索尔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也就是说,不管左塞有没有想杀克里斯玎,他今天都会死,对吧?”“这个……”安飞挠挠头皮,干笑一声。“安飞,左塞到底是帝国侯爵!你啊……”对安飞,索尔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说安飞是个坏孩子,他却一直在为国效力,不惧生死,屡屡立下大功,又非常关照身边的同伴,爱护有加,何况以他索尔的眼光,能看的出安飞是发自内心的尊敬自己。说安飞是个好孩子,他却又装着一肚子鬼主意,手段也是干净狠辣,对敌人从来没有任何恻隐之心。“老师,我也是没有办法。”安飞缓缓回道:“左塞要回去了,我事先并不知道他要去哪,如果他要回紫罗兰城……现在厄特已经失踪了,原来的城主阿罗本又变成了残疾,左塞真想做些什么,老师,您认为尼雅一个人能斗得过他么?而且……左塞连克里斯玎都敢杀,未必就不会把毒手伸向尼雅。”“杀并不是唯一的办法,可以让贝埃里把左塞留在军团里,这样我们需要的,不过是陛下的一个命令。”“能防得了多久呢?”安飞笑了笑:“既然仇恨已经无法化解,还不如彻底让麻烦消失,老师,我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还有么?”索尔轻叹了一口气。安飞愣道:“还有什么?”“你费了这么大力气,还求到了雅各布身上,仅仅是把左塞解决就满足了?”“呵呵……我会给别人留下这样一种印象,左塞的动作,都是维斯特暗中指使的。”安飞笑道:“可惜,白白让我浪费精力了,左塞……他这是自己找死!”“为什么不是格兰登指使的?”索尔轻声问道。“啊?”安飞吃惊的抬起头,目光从索尔脸上扫过,随后顿了顿:“老师,您真能开玩笑,左塞一直和维斯特走得很近,我说是格兰登指使的,谁会信呢?再说……我对格兰登的印象很好,除了克里斯玎去年过生曰时,格兰登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其他方面他都很不错。”“你判断朋友与敌人的标准,只在对他印象的好坏么?”“在我受到伤害之前,基本上是这样的,曾经……我还很相信士兰贝热呢。”安飞露出了自嘲的神色,此刻,他已经敏锐的感觉到,索尔放松下来了。“我是看着格兰登和克里斯玎长大的,他们都是非常不错的孩子,只是格兰登的姓格有些不够沉稳,也因为他以前太顺利了,所以稍微遇到挫折就喜欢钻牛角尖、发发小脾气。”安飞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对他来说,格兰登扫克里斯玎的面子,就是在向他们这个集团示威,不过索尔的立场和看法和他存在着巨大的差别,他听得非常清楚,那不过是一个受到娇宠的孩子偶尔发发小脾气罢了,仅此而已。“安飞,你为什么要把目标指向维斯特呢?”索尔又换了个话题。“为了克里斯玎。”“这……是什么意思?”“老师,您和克里斯玎相处了这么久,也应该很了解他了吧?”安飞轻声道:“他太温和了,也许,等维斯特的剑尖已经捅到他的咽喉上,他才会知道反击,可我担心……那个时候已经太晚了。”索尔又重新皱起眉头。“我想提醒他,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单方面的和平,他怎么做是一码事,维斯特会怎么做是另一码事。”安飞缓缓说道:“连猫仔狗仔还会为第一个吃奶争抢一番呢,人……真的能不争么?克里斯玎说他不,维斯特又会信么?”安飞始终没有提到格兰登,尽管他觉得索尔心存幻想,以至于仍然把格兰登当成孩子,这种想法是可笑的,至少现在格兰登绝不会认为自己是孩子!“安飞,现在圣城的局势已经够乱了,难道你还想乱上加乱么?”索尔苦笑道。“老师,您这样做对克里斯玎非常不公平!”安飞轻声说道:“乱是由维斯特和格兰登互相勾心斗角引起来的,难道就因为您讨厌混乱,就不允许克里斯玎加入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