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忍痛(1 / 2)

刺客奇爱历险 文舟 5744 字 7个月前

新的一天,《仙都日报》送来了,上面印着珊珊·弗勒和她的小猪。

邮递员愉快地说:“真是可爱的宠物。是不是特殊品种?听说还会看报纸。会不会长很大?”

“不会。”珊珊说,“永远只有这么大。”

“哇。”邮递员很惊奇,“听说今天全城的贵妇人都在寻找可爱的小猪,试穿方格衣服。现在服装店最流行的就是方格情调啦!”他望向房间里,一股香味正从厨房飘过来。然后他看见屋里一片狼藉,无数张纸散落在地上,盘子、杯子也是。他吃了一惊:“喔!”

“就是一般的猪而已。我正做饭,对不起,东西要烤糊了……”珊珊尴尬地笑着用身体挡羞门,送走了邮递员。

邮递员一走,我就从墙后面冒出来,跟在珊珊背后骂,用纸飞机丢她的头:“可耻!叛徒!伪善的女人!黑心肝!野心家!”

你们猜我找到了什么?一张地契,是她家的祖屋,曾经抵押出去作为她童年的生活费用,现在又在她的名下,盖着丈人所拥有的金美尔家族财产转让的印章。珊珊戴上手套走向烤炉,对我的辱骂置若罔闻。一只小猪被穿在木桩上,前进后出,肚子里塞满填充料。珊珊拿起刷子一边在上面刷蜂蜜,一边翻转猪身。

你们能相信吗?她刚给这头猪起过名字叫塞豆罗,报纸还放在桌子上,珊珊·弗勒和她的爱猪塞豆罗,全城的贵妇都在考虑购买宠物猪,她那只塞豆罗已经在烤炉里旋转了。

我站在她身后一刻也不让她安宁:“恶魔!丢人的朋友!冷血动物!蝙蝠粪!银叶草!”

“等等。”她终于有所反应,好奇地问,“为什么银叶草也不好?”

“你见过比银叶草更便宜的草么?我是指能卖钱的。”我举着那张地契大叫,“弗勒贱人!”

她耸耸肩,没有太大反应:“有创意。”

如果我有足够的力量,我早就把地契撕成一万份,可惜这是一张羊皮纸,防水,防电,很结实。

我骂累了,在她身后喘气。她专心致志烤猪,烤金黄,还用手指戳戳:“脆皮乳猪……”

我质问她:“从一开始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

她嘿了一声,反而说:“我帮了你,你都没有感谢我。”

“感谢?我疯了才会谢谢杀我的人!”我对她大喊大叫。

“你讲讲道理好不好?”她问,“最初是我杀你的么?是你自己很英勇地冲出去逞能。哼,英雄!你很勇敢啊!我跟你的死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就是因为你,我才会被你的老丈人要挟。如果我不干,他们就要烧了弗勒庄园,盖个游乐场。”

“什么?就为了一栋荒郊野地的烂房子?”我简直难以置信,我们是二十年的朋友呀!

“嘿!”她说,“那是很大的房子!是我的家!有祖屋我才算是个没落贵族,没有祖屋我连没落贵族也不是!”

“你的家?”我又气又怒,“难道你跟我说一声,我会不给你钱么?别看我这样子,我有的是钱,有的是土地,有的是房子。”

“对,你了不起的未婚妻娜娜的钱。你这个吃软饭的!”

“我没说给你她的钱!但是她的钱就是我的钱!”我一再强调,这是法律!有我一半!我们已经在教会登记了!

“不是钱的问题。”

我们终于吵起来。

珊珊生气地挥舞着手说:“你那个老丈人金美尔将军说,为了他女儿的幸福,他什么无耻的事情都干。就算没有房子,他也会整死我的。你们是国家的护衞者、大元帅、大将军、首长、大领主、军团长,我只是个治病的大夫!他说,他有我研究灵魂医学的证据!他会起诉我,以研究禁忌学术的罪名让我被活活烧死。”

“他根本就不是为了他女儿,而你……”一提这个我就上火,我说丈人为什么双手拥护珊珊成为教皇,因为他根本就握紧了珊珊的把柄,一样可以控制她。

我很生气:“珊珊,我曾经深深骄傲,我们都是英雄的后代,我们的父母都是真正的英雄,比那些拥有雕像的人更伟大!你的父母弗勒夫妇曾是国王密使,他们为正义而死!而你呢?你出卖朋友,为了风光和自身的安危宁愿当个傀儡!我简直难以置信,你为了一栋房子就能害我!”

“但是我不想死!”珊珊说,“你能保护我么?在这个国家,有人可以真正关心我一下么!拜托,我只是个小女子!自从你六岁沾上麻烦的小娜娜,沾上吉恩,沾上精灵文联主席,沾上劳瑞娜,还有许许多多我大概都不知道的花边女人,我就没有过上一天开心的日子!你有为我着想过么?”

“哈!”我明白了,“你妒忌。”

她直言不讳:“对,我妒忌。每次一出事,就来找我给你治伤。治好了就走了,继续追那些打伤你的女孩,对我连个谢字都没有!我帮过你很多次,你帮过我吗?你向来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我怒气冲冲,转身离开,“我们之间用我的命扯平了。再见!”

她举起中指:“快滚!”

出门前,我突然见到一只生锈的铁皮罐子,端端正正放在她墙壁的架子上,与周围崭新的物品相比,显得很不协调。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个东西莫名其妙地重要,因此凝望了很久。但是我没见过这东西,我对此没有任何印象。有什么力量在干扰我,让我思绪混乱,所以这大概不是一件干净的物品。

“弗勒!”我突然停下来,很郑重地警告她,“停止禁忌医学的研究。不要跟任何术士打交道。否则我不会原谅你。”

“要你管。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啦!”她居然这么回答。

我气呼呼离开了弗勒的家。难道她以为我不会揍她么?即使她犯了错……唔,我还真是下不了手揍她,这一点她倒是很清楚。我真正生气的是,曾几何时,她变得这么伟大了。《仙都日报》也是,娜娜的专版,现在上面都是珊珊·弗勒。这个可恶的女人!我牙根痒痒,她甚至抢走了原本应该属于娜娜的荣誉。

强盗。

我急匆匆前往报摊。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辛格莱斯幽灵不知道怎么样了。

说起来,为什么幽灵可以看见人?人却看不见幽灵呢?只是想让人在死后后悔么?创世神真是很坏。

辛格莱斯幽灵果然还在那里。直愣愣地望着报亭的顶子。而卖报纸的在那里流鼻涕。“感冒了。脊背发凉。”他对来买报纸的人说。

“辛格莱斯!”我喊他,有些不好意思,“我失败了。”

他狒狒一样举着前爪,目光呆滞地站在报亭的阴影里。这是他么?他的手碎了。肩膀连同整个上半身都拖着破碎的光。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好好的人在水里泡烂了。但是我知道是他,只有他会呆在这裏等我。

他对我喋喋不休:“报纸一银币一份,两银币两份,三银币就是三份,永远不会多送一份……”

我发出一声尖叫。

随即我陷入沉默。辛格莱斯已经失忆了,事情越来越糟,已经不会更糟。一再出错,出错。邪恶的影响力使得事情更加恶劣,我还拥有多少时间?我会失去记忆,变得和辛格莱斯一样癫狂,破碎,妈妈都不认得。

丈人不会给我任何交谈的机会,不会让我跟国王陛下谈,也不让任何人跟我谈。他大概已经严阵以待,等着我自投罗网。而我必须去找娜娜,她是我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长期饭票,我不愿意连她的面都见不到就灭绝于这个残酷的世界。不管发生什么,我不能离开她。

我开始猛翻报纸,娜娜的消息,娜娜的消息。以前它只会出现在头版头条上,现在拜可恶的弗勒小姐所赐,我需要一页一页寻找。

卖报纸的用手来按报纸,因为他看见报纸在不停翻页。真讨厌,他还用一块石头来压住。我拿开石头,翻报纸,他一定要重新压住。然后他迷茫地凝视着空气,狂怒中,我拿起石头,打在他头上。他倒了下去,指着我大喊:“啊,啊,杀死教皇的恶灵!”

立刻,一大群衞兵从远处跑过来。现在这个词很敏感,悬赏高达一万金币。

我居然拿起一块石头打破了一个人的头。我也堕落了么?愤怒,怨恨,都是恶魔的催化剂。

我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手,破碎的手。我的形体也开始破碎了。我似乎越来越邪恶,但难道不是我拯救了这个国家么?为什么我的灵魂会破碎?我一心想做个好人啊!是的,我不再是那个只能拿起一块钱的幽灵了。我杀过数以百计的人,害死教皇,害死小猪,虐待牧师,搅乱世界,都是我的错。

在人们的眼中我就是凶灵,我不是什么善良的人。我是凶灵!他们不需要我。丈人不喜欢我没有关系,但是就连珊珊,就连我最好的朋友都害我,没什么比这对我的伤害更深!越是这样想,我就越是悲伤。弗勒,你这可恶女人!你在不停地对我施加罪恶,是你给我愤怒,让我堕落,就像一个诅咒。是的,曾经无私的痴爱,如今已经化为赤|裸裸的诅咒。

为首的骑士目露凶光,举起武器,高声喊道:“醒悟吧!”

绝望、愤怒燃烧着我的灵魂,我的身躯开始胀大,怒吼,咆哮。我憎恨这个世界,我不要再让神圣的谎言蒙蔽我的双眼!憎恨冲破了信仰,让我的形体在瞬间支离破碎。灵魂之光凛冽地燃烧着,散乱在我破碎的灵体后。在这个世界上没什么可以信任,或许只有不停地追求力量,好过每日祈祷。两点雾灯一样的光芒从我的眼中升起,我的灵魂变得异常混浊,混浊而巨大,熊熊燃烧。

冲到我面前的骑士瞬间停住,因为脚底打滑而跌倒。“啊!”他尖叫,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

我卡迪南是刺客与刺客之子,刺客之王将我养大。没有人可以夺走我的骄傲,死亡也不能!

我轻蔑地望着恐惧中后退的骑士们,傲然跃起。城墙上方吹来的风托着我,让我跃得异常高远。是的,我可以跃得和鹰一样高,忘却灵魂的重量,随风而去。

小孩子指着头顶说:“看,有朵奇怪的云。”

幸福的小子,直到有一天你也有这种经历,你才会知道,每一朵飘过你头项的怪云,都是混浊的灵魂,对命运愤怒与忧伤的颜色。

丈人的马车里坐着三个衣冠楚楚的青年,强壮,英俊,富有,穿着一个褶子都没有的礼服,戴着大个的宝石戒指,手里拿着三束不同颜色的花。

“听好。”丈人说,“你们是我最看好的年轻人啦,小乌瑟尔,高登王子,卡瓦菲斯少爷,你们都来自高贵的家族,都很有机会。机会之好前所未有,我已经安排了一切,那个死小子绝对没有可能复活!你们趁机去安慰娜娜。圣光赐予你们勇气,让事情发生吧!”

三个人都对天发誓:“我会给娜娜小姐幸福的!”

他们正义得让我恶心。

“幸福,”我将头探入车窗,笑了笑,所有的人都惊叫起来。我说:“到阴间去研究屁|眼儿吧。”

“啊!”四个人连同马车夫一起尖叫,有人还记得说:“粗俗!大胆!无礼!”

我捂住马匹的眼睛:“再见。”马匹受惊一起狂嘶,我牵着马缰,电光石火之间,带着马车直接冲进河道里。水花四溅,所有的人都穿着华贵的大礼服在河道里游弋。从马车里浮起的鲜花,漂满了水面。

“救命!”他们叫喊着,狼狈不堪地在水里扑腾。

“混蛋!我饶不了你!”丈人喊。

我将那些声音抛于脑后。娜娜,到了这个时候,只有你是我灵魂尚存的意义,只有你是我的羁绊。到了真正绝望的时候,我知道我是真的爱你。我不是爱你的钱,你的权力,我是真的爱你啊!

我在荒野里狂奔,对抗邪恶留给那些有志之士去做吧,能否复活已不再重要。我的愿望仅仅是见到你,娜娜。

但是我的身影戛然而止。

红色的人影闪动,红盔、红斗篷,血色十字军的大队精兵驻扎在娜娜家的府邸,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一些紧急搭建的哨塔拔地而起,遍布围墙各个方位,由血色法师看守,每一个塔顶都凝聚着奥法之光。院墙里,受过特殊训练的鬣狗被驯犬师牵着,到处巡逻。他们瞪着通红的眼,一个个咬牙切齿,誓把我撕成碎片。

因为我破坏了惩戒教派的好事,所以他们在这裏等着干掉我么?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听说过那些塔,它们的名字是奥法之眼,能察觉一切亡灵形态,然后就会不分青红皂白进行攻击;我也听说过那些鬣狗,野生的鬣狗本来就是吃尸体的,所以它们很喜欢死人的气味。血色十字军训练它们寻找死亡的气息,猎取亡灵。

这样的防御体系,没有灵魂可以潜入。即使是我,也不能。只需要三秒钟,他们就能把我撕成碎片。

我呆呆地转过身,缓缓离去。

一步,两步,三步。屈辱和绝望接踵而来,比夺走我生命的利剑更加彻底地羞辱了我。

“多亏你没有过去!”那个纤细的黑影子又出现在树影里,欣喜地对我说,“你的选择是明智的。那些人是恶魔。”她厌恶地瞅了那些人一眼,“恶魔也没有血色十字军对待死者那么不讲道理。你只要一靠近,就死定了。听我说,求助于黑暗女士吧,幽暗王国的女王会帮助你,她有办法让你的灵魂永远地存在下去。虽然幽暗王国和仙都芮拉相互仇视,但是……”

“不。”我打断了她,摇了摇头。谁知道我是不是在做傻事。

“那并不一定背离圣光之道。”她一惊,在树丛的阴影里大叫,“你要干什么?现实一点儿!”

我的面容破碎,灵魂的碎块就像是眼泪滑落。

“记住我,影子。这就是爱,你太小了,还不懂得爱。因为爱,所以宁肯被命运奴役。”

她惊呆了。

我凝望着娜娜的房间,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向着入口飞奔。

立刻,鬣狗狂吠,血色士兵蜂拥而至,奥法之眼发出白色的光,从高塔上照过来,聚焦在我身上,灼烧我,让我浑身冒烟。奥法飞弹从法师手中暴风骤雨般袭来,打在我的身上,让我的灵魂更加支离破碎。

三秒钟。

“娜娜!”我痛苦地高声呼喊,迎着潮水一般的人群,直冲过去。长枪顶端的鈎子刺入我的魂魄,带着圣光之力在我的体内搅动。我不顾一切地挣扎,为此撕裂了自己的肩头。飞弹穿透我的身体,但是我不觉得疼。我不顾一切向着娜娜的窗口飞奔,然后我奋力一跃,奥法之眼的重重壁垒都伴随着守衞者的惊讶,在我的脚下安静下来。

没有神的保佑,只凭着梦想的力量,我像雄鹰一样飞翔,像乘着晚风的鸟儿,带着爱的回忆重返她的身旁。

“禁锢亡灵!禁锢亡灵!禁锢亡灵!”无数个这样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圣光结成层层叠叠的牢狱,但是无法困住我,因我向着她的窗口高高跃起,比梦想还快,仿佛拥有天使之翼。

“娜娜!”窗口近了,我望见玻璃窗反射出破碎的影子,嘶声叫喊:“醒过来,看看我,娜娜!”

窗子开了,颧骨高耸的大十字军战士达索汗出现在窗口,目光如烈焰闪现。他身后的椅子上,坐着的不是娜娜,是脑袋上裹着纱布的玛尔兰。

“我在等你到来,恶灵!”他奋力跃出窗口,扬起一把可怖的铁爪,插入我的心窝。十字军圣印在他的手中升起金光,溅射出漫天火雨,迎面击打在我的身上。

我看见自己破碎了,雾影尽散。我从窗口跌落,湛蓝的灵魂之光迎风抛洒,就像蒲公英的种子撑着小伞,从天空中随风飘散,就算是白天里的每一个凡人都看得见。

伟大的圣天使啊,请你告诉我,命运,命运究竟是什么?谁能告诉我。

心灵像冰花一样清脆地碎裂开来,随着黄昏的霞光抛洒在风里。一只奇怪的紫玉匣子打开了,黑色的缚灵宝珠萦绕着氤氲的雾气,放出豪光,对我而言就像是黑暗之门,将我吸了过去。纤细的手指轻轻拂动,只是一瞬间,庭院就被笼罩在茫茫雾霭当中,什么圣印、奥法的力量都被吸取,只留下那些血色衞兵慌乱的惊叫和碰撞声,然后便是接连不断的倒地声,伴随着达索汗愤怒的吼叫:“是谁?”

灵魂飘荡在宝珠里,就像是回到了家园。多么安心、舒适,比死亡更加深沉,就像是回到了出生前的时刻。从雾中传来摇篮曲的轻哼声,是珊珊?我渐渐沉湎在哀伤之中,失去了知觉。

黑暗中,不断响起咒语的咏念声,不断有火舌闪过。我惊恐地醒来,但又仿佛置身梦魇。密如针山的烛光围绕着我,从没见过的魔法生物游离于眼前,成群的面孔扭曲的人围在烛火后;痛苦随着声音煎熬着我,但是无所谓,反正也不能更加痛苦了。我的灵魂已破碎,但是一股可怕的黑暗力量试图将我拼起,跟许许多多的血肉拼成一团。他们并不在乎我变成什么样,原先什么样,今后什么样,他们只是要用烙铁一样的法力融化我的灵魂,一片灵魂对上一块碎肉,在伤口上用力倾轧,将我再度拼合。

他们是什么人?是什么人都无所谓,因为痛苦翻检我的每一丝灵魂,痛得我无法思考。无数的声音都仿佛在对我耳语,但是说什么我完全不懂。檀香的浓烈气味让我想要呕吐,我在痛苦中挣扎,只想拼命叫喊……

不知道过了多久。

漆黑的大厅里,我醒来了。身体异常沉重,除此之外毫无知觉。我是生?是死?我已经麻木了,是什么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我还存在于世上。我在懵懂中过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是坐着而非躺着。难道我被人埋葬了么?又好像不是的。知觉从未如此麻木,但是力量却在缓缓凝聚。

当视野逐渐清晰,我见到纯黑的裙摆曳地,生与死都无法化开的颜色,融入那片死寂的无颜的夜。她是黑暗,黑暗也是她。珊珊静静地坐在窗前,任凭银色的月光洒满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