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有点不太寻常。往常的时候,纪嫣然绝不会在此刻点灯。哪怕点灯,屋内也是静悄悄。但今夜屋内竟然隐约传来了男子动静声……。
高门大户的侍婢都是夜里不睡觉的,几人轮着夜休,等着伺候主人。
所以纪嫣然闺房的动静,很快便被守夜的侍婢察觉了。
侍婢知道纪嫣然是个守身如玉的女子,断不会出现与他人进行苟且之事,所以她在看到闺房灯亮、且有动静之时,先是通知了雅湖小筑的好手,进行戒严,然后潜伏在四周,等时机成熟,一冲而入。
而她,就是专门过来试探屋内情况的人。
“完了!玉儿发现了屋内的动静,她一向最是聪慧,肯定通知了别的门客。”
纪嫣然脸色唰的一下就惨白了起来。知婢莫若主。她心思聪慧,挑选侍婢也是个顶个的心思玲珑之人。如今屋内的动静一大,定然惊扰了外面守夜的侍婢,从而……。她越想越是惊恐。
要说溜进来的只是个小蟊贼,这也罢了。可偏偏是“赵立”这个剑道高手,她要是多嘴,一瞬间就会人头落地。而“赵立”养望,这是她能看出来的,一旦她让“赵立”毁了名声,“赵立”也不会饶过她。
门外,玉儿对四周门客眼神示意后,她又敲了一下门,“小姐,要不要添一些熏香……”
大户人家,都会在屋内点熏香,来防止蚊虫叮咬。尤其是女儿家的闺房,熏香更是必不可少。
这个理由合适极了。
纪嫣然脸色焦急,使了一下眼色,让白贵快想一个办法。她扫着闺房,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可躲藏的地方。
推门声渐响。
“抱歉了,纪才女。”白贵叹息一声,拦腰将纪嫣然一抱,然后顺手捂住她的嘴巴,就带着纪嫣然跑到了床榻上,一张薄毯盖住了两人的身体。
纪嫣然羞怒,趁机咬了一下白贵的手指。
两人到了塌上。
来不及细思,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纪嫣然也没了责怪白贵的时间。因为门已经被玉儿推开了。
“小姐……”玉儿双手端着木盘,裏面放着一盒熏香,小步朝着内室的珠帘踱去,她边走边说道:“小姐,你怎么突然就掌了灯,是不是睡不安稳?”
她用话试探,并且眼睛余光也扫着屋内的陈设,试图找到贼子的蛛丝马迹。
“也没事,就是晚上有点睡不着,所以打算掌灯看看书。”二人紧贴在一起,纪嫣然浑身都不是滋味,她面颊似火烧,待玉儿走到珠帘处的时候,及时叫停了,并说了这么一番话。
这理由可不算合适。
玉儿心中生出疑窦,揭开珠帘往里一望。床榻上,仅有纪嫣然一人,未见旁人,而闺房内能藏一个活人的地方也不多,她一一看过了,都没有。
“小姐,玉儿暂且告退。”
她道。
说完话后,她眼神不断朝纪嫣然示意……。
纪嫣然哪会将真情说出来,她见玉儿的神色,以为是“奸夫”被发现了,也有点心灰意冷,摇了摇头,叹道:“出屋后,就将灯熄了吧。”
一世清名毁于一旦……。
“你得对我负责。”闺房内灯熄,门关,纪嫣然一咬白贵的肩膀,咬出血痕后,玉容露出了泪花,“我好端端的名声,全被你毁了,今后我怎么见人。”
说罢,她趴在白贵的怀里不断痛哭。
“完了,完了……”
白贵也暗道一声“完了”。
他在玉儿进入的一刹那,就使用了障眼法,让玉儿看不到他。然而此刻纪嫣然却误会玉儿看到了他们二人,他和纪嫣然又在床榻上……,所以纪嫣然哭泣的时候,也浑然不压抑自己的声音了。
门外,上百火把骤然发亮。
透过门扇,隐隐绰绰的一大堆人影。
“算了,反正纪嫣然也是一个美人,我又不吃亏。夜宿雅湖小筑也算是传扬列国的一个名声吧,公子风流……”
白贵叹了一口气,只能这般安慰自己了。
事发突然,实在太过巧合了。
要不是纪嫣然也会一部分粗浅的修仙法(呼吸法),他也不至于会误判了闺房内的动静,从而被纪嫣然发觉。而后又因屋内的动静导致纪嫣然的侍婢发觉,再然后就是他使出了障眼法……。
“赵立心慕纪才女,深夜来访。”
“纪才女……于立早已互生情愫,如今花田月下,还请诸位勿扰!”
白贵略一思索,便放开声音,喊了一声。
言毕,他讲腰间的长剑解下,干将剑被他一甩而出,直接出了闺房,射入到了一块大石之上。
片刻间,剑深深扎入了大石之中。
闺房门外的门客瞬间骇然了。
“是赵立?立公子?”
“他是赵国的第一剑客。这一招飞剑入石当真是世间的绝技。也难怪小姐会倾心于他了。”
“他亦是赵国使臣,年纪轻轻,就能出使列国,可见其人才学……”
“今日王宫和信陵君府邸……”
“上次小姐剑败于立公子,看来就是那时小姐喜欢上了立公子。”
“一队神仙眷侣啊。”
门客、婢女们一个个言语交谈道。
须臾间,他们便如潮水般退下。
要是别的登徒子唐突了纪嫣然,他们必然会急眼。可白贵的声名已经在列国有所传扬,刚才又展露了一手剑技,他们觉得,即使他们全然冲进去了,也不见得能拿下白贵……。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个窃贼?若是窃,也只是窃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