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第三件事儿!”张千均和袁文绍立马竖起了耳朵。卫允见两人一副正经八百的模样,不禁失笑道:“你俩不用紧张,不是公事,是私事,今日寅时三刻,我在樊楼设宴,宴请一位………”说到这儿,卫允话音忽然一顿,然后才道:“一位朋友,想叫你们二人一起,热闹热闹!”卫允笑着问张千钧:“对了千钧,你今晚可有空闲?”私事?设宴?而且还是在樊楼。张千均和袁文绍皆先一楞,然后才反应过来,张千均道:“有空,既然是大人的朋友,便是千钧的朋友,今晚下官一定准时到!”只是脸色还是有几分低落,看来不能出京于他而言,打击还不小。卫允笑道:“千钧有空便好,我还真担心你有事去不了呢!”张千钧笑的有些勉强,道:“下官整日都呆在大营之中,与诸位同僚同吃同睡,除了训练之外,哪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这是在变相和自己抱怨吗?另一边,袁文绍眨了眨眼,看着卫允,眼神似乎在说:大人你怎么不问问我有没有空啊!然而,卫允却恍若无闻,直接大手一挥,道:“好,既如此,那此事儿就这么定了,我已经让白杨去樊楼定席位了!待晚上咱们一道去!”一旁的袁文绍,眼底的幽怨却更甚了。趁着两人说话的空档,忙出声道:“大人,卑职………”卫允却不给他说的机会:“怎么?文绍你也没事,那正好,今日寅时,和我们一道去樊楼吧!”袁文绍:“我………”卫允却根本不给袁文绍说话的机会,又紧接着道:“哦!营里还有事儿要处理,行,那你赶紧先下去处理吧,不过记得别弄到太晚了哟,我和张大人还等着你一起去樊楼呢!”袁文绍嘴巴动了动,看着卫允脸上挂着的淡淡微笑,脑中不由得浮现出这位指挥使大人往日的“丰功伟绩”了,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原本都到了嗓子眼的话,随着口水又重新咽了回去,挺直了身子,冲着卫允恭恭敬敬的拱手说道:“能得大人看中,是卑职的荣幸,正好今日卑职也有空闲!”其实袁文绍前几日就收到了父亲的消息,说是他的未来岳父,如今的扬州通判盛紘不日即将抵京,让他和上官说说,请几日的假,和他父亲忠勤伯一道去见一见他这位未来的岳父,以表他们袁家对这门亲事的重视。同时,也是为了让他这位未来的岳父,亲自见一见他!本来他今日就想跟卫允和张千钧提的,可卫允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表达的清清楚楚了,今日晚上这顿宴请,他不论如何也是要去的。袁文绍又不蠢,而且不过是一顿晚宴罢了,待吃完之后,再向卫允提一提自己的事儿也无妨。只是他的心里却有些奇怪,为何卫允一定要让自己去,在袁文绍看来,卫允虽然对自己有提拔之恩,但跟自己的关系貌似没有那么熟悉吧,心中不禁猜测:指挥使莫不是想拉拢自己?可转念一想,如今锦衣卫可谓是卫允的一言堂,就连副指挥使张千钧都对卫允言听计从,卫允拉拢自己这么一个小小的白户,不,小小的千户做什么?脑海之中流过的信息,瞬息千变,外界不过过去几个瞬间罢了,卫允见袁文绍很识趣的应了下来,不禁点了点头,送去一个赞许的眼神。袁文绍这家伙,眼力见还是有的,不用刻意的去敲打,是个有前途的小伙,看来日后可以好好提拔提拔,最好是带在身边,这样的话,不论是盛紘还是他的大娘子王氏,说什么也得投鼠忌器一下。·········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酉时,卫允和张千均还有袁文绍,直接从京郊的锦衣卫大营出发,直奔樊楼而去。白天的时候,盛紘亲自带着礼物,去拜访了盛老太爷昔日的几个旧交,礼物自然不会太重,免得有贿赂上官之嫌,但也不会太轻。这种事情,盛紘为官十余载,便做了十余载,尺度把握的尤其好,自然不会出什么差错,在与盛老太爷的这些旧交言谈之际,谈及如今汴京局势,总会时不时得提及锦衣卫三个字。不过如今锦衣卫的南镇抚司和他们这些做官的关系倒是不大,主要的职责便是和开封府以及五城兵马司一道,维持秩序,稳定汴京的治安。但自从锦衣卫的南镇抚司成立之后,效果确是显而易见,以前那些一个个仗着家族、父辈势力,在汴京城中横行无忌,行事荒唐,不知收敛的纨绔子弟们,一个个都跟变了个人似的,只要一出门,那就规矩的不能再规矩。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以前在汴京城的大街上,基本每隔个三五日,都会出现什么世家公子策马奔驰,撞伤百姓的事故,然则自从锦衣卫建立之后,这样的事件,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削减,一直到现在的彻底消失。盛紘听了之后,也不禁为之惊奇。作为扬州通判的他,有过十余年外放为官,做过县令,同知的他,自然也有着极为丰富的治理地方的经验。他深知其中的厉害,世家子弟,甚至要比那些穷山恶水之中的刁民更加难以处理,因为他们身后的势力,盘根错节,根深蒂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处置的,说不定拔出一个萝卜,带出的不是一个小坑,而是一大片纠缠不清的世家豪族。不过一个新成立不足半年的衙门,竟然能够有此魄力,而卫允那个年纪不过十五的黄毛小子,竟然还是锦衣卫的指挥使,领着正五品的官衔!还有自己那个未来的大女婿,数月前还只是听说他在为差事而奔走,最后不知怎的,竟然也阴差阳错的入了锦衣卫,那岂不是说他现在就在卫允的手底下当差。想起那个自己颇为看中的未来大女婿袁文绍,脑中又闪过卫允那张年轻的过分的脸,和不符合他年龄的成熟与稳重,以及让人揣摩不透的心思城府,以及现在卫允风生水起的仕途,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复杂情绪。盛紘不禁有些感慨,自己和卫允之间的纠葛是越来越深了。酉时二刻,盛紘便带着贴身小厮,出现在了樊楼之外。“哟,客官来了,里边请!里边请!”见到一身锦袍华服的,器宇轩昂,气度不凡盛紘,小二十分热情的迎了上去,“不知客官是自己定了席位还是过来赴宴的?”樊楼的生意火爆,冠绝整个汴京城,除了几间专程留出来,给那些身份特殊的大人物备着之外,其余的雅间席位若没有提前订的话,那是绝对等不到的。盛紘道:“本官受翰林院侍读卫大人相邀,特来赴宴!”“翰林院侍读卫大人?”小二初听之时,还有些疑惑,随即脑中闪过一个身影,这才恍然道:“哦!原来大人竟是卫指挥使的朋友,请恕小的眼拙,没认出大人来,大人里边请,卫指挥使早已在二楼定了雅间,小的这就给大人领路!”相较于卫允翰林院侍读的身份,显然小二对于卫允身上锦衣卫指挥使的职位印象更加深刻,这其中自然也是有缘由的。一是因为樊楼作为元祐帝的私产,当家的又是罗网的五位小头目之一,对于卫允这位顶头上司,自然得吩咐下人小心招待,万万不能怠慢。二自然是那些个被锦衣卫震慑的乖巧无比的世家子弟之中的纨绔们了,樊楼作为汴京城中最顶尖的销金窟之一,自然也是他们经常出没的场所。而最近这几个月,他们口中谈论最多的,不是那家花楼的花魁又招了谁谁谁做入幕之宾,不是那家楼子又来了几个新的扬州瘦马,塞外异族美女。而是锦衣卫,是那个元祐帝专程为了管教他们这些个不听话的后辈而特意成立的北镇抚司。就前几日,令国公杨家的那个老三,因酒后在广云台与人发生争执,双方差点没有大打出手,憋了一肚子的气,借着酒意,为了撒气,竟在大街上对普通百姓大打出手。不成想刚巧被杨家的那个老五给看到了,上去对着他堂哥杨三就是一顿胖揍,将其制住,又安抚了一下受伤的百姓之后,直接将其压回了南镇抚司。然后杨三就彻底在汴京街面上失去了踪迹,有人说他是被吓得不轻,如今连门都不敢出了,有人说他是受刑太重,如今正在家卧床修养,至今仍无法起身。总之,说什么的都有,但有一点,那就是人们对于未知存在着恐惧,饶是这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们,对于锦衣卫,对于南镇抚司,也不禁生出一股莫名的惧意。再结合前段时间,那几个被开封府送去锦衣卫,出来之后性情大变,连脾性都温顺了许多。纨绔们谈论的多了,小二自然也将锦衣卫,将锦衣卫指挥使卫允的名头记得更牢,下意识就忘记了卫允的身上,还兼着翰林院侍读的职位。来到雅间,小二将盛紘引了进去,另有小厮立即送上差点果蔬,小二冲着卫允拱手行礼,语气恭敬的道:“这便是卫指挥使定的雅间,劳烦大人在此稍候,大人先用些茶水点心,小人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