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一来，却容易让人族中传承的无上体系如同半吊子，似是而非。

思忖着，他再度拿出这门传承看了一遍。

一次、一次，又一次。

足足五次，他却是皱了皱眉头。

这门无上薪火的传承中，关于无上境界的描述，各方各面，似乎都绕不开一个关键。

这个关键……

要么是机械心智。

要么是先天神圣。

即天生“感知”不到心灵、情绪波动的先天神圣。

和能够让自己屏蔽所有情感、杂念的机械心智。

所有走无上之路的人，似乎都要将自己“剥离”出来，变成第三者的立场去看待事物的发生。

任何事，当你有了“立场”以后，观看下去就会是不同的结果，就会无法保持客观公正。

哪怕自以为真理般的结果，也会因为“立场”的偏向而失去公允。

就像观察者效应一样，不观察时，他处于一个公平状态，一旦观察到它，就的立场、结果，就会彻底稳定。

“生命的本质源于心灵，也就是灵魂，正是因为有心灵、有灵魂的存在，才会产生精神波动，精神亦会控制能量、物质，形成承载心灵的躯壳，这个躯壳对外界的感官，会反馈成名为‘情绪’的东西影响精神，进而影响心灵状态，从而让生命观测的结果出现误差，而只要存在误差，就永远做不到全知全能。”

李牝喃喃自语。

所以，欲成无上，欲要全知全能，首先，就得用机械心智锁死心灵，摒弃一切情感，又或者像先天神圣一样，天生不知道情绪为何物。

一切表现的喜怒哀乐都源于对外界的观测，对规则的践行。

就像那尊虚无大帝的描述……

“心脏跳动一拍的时间里，就有无数的星系银河消失在绚丽的光芒中，亲眼目睹这一切，亦不会有丝毫感情、丝毫同情。”

李牝重新回味这一段话。

“我即虚无，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受不到……一千万，一亿万的生命，尽归虚无……我是永恒的生、永恒的灭、永恒的空、永恒的无……”

无上！

无上！

这，就是最终形态的无上吗！？

李牝尝试着让自己沉浸入这种状态中。

但他却感应不到这种状态带来的好处，反而……

有种窒息感。

就像将一个生灵的灵魂囚禁在永恒的空、永恒的无中，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感受不到。

一千万年、一亿万年……

这种空和无的压迫，纵然李牝的心性，都有种心灵震荡，似乎会被这种场景击溃心灵的趋势。

好一会儿，他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如果……真有这种生命……他不需要攻击，只需要将自己位于‘虚无’的感受分享给‘存在’的生命，恐怕没几个生命能够扛得住这种永恒的空、永恒的无……”

一时间，李牝不禁怀疑起自己的道路究竟是否指向无上。

他寻求全知全能的意义是什么？

进化！

无限的进化！无限的超越！

而无论是无限的进化也好，无限的超越也罢，都摆脱不了一个核心——我！

他不会将自己变成无！

只会在一次次进化中超越自我，形成更强大的自我。

所以，他的路，从来都是“存在”的道路，和会堕向“虚无”的无上之路背道而驰。

眼下出现这种状况……

要么是他的路并不指向无上。

要么……

“无上的路，错了。”

李牝道。

区区神圣，妄以宇宙之光才有资格参悟的无上之路，并且还声称这条路错了？

这是何等的狂妄！？

但……

李牝却从来不掩盖自己对权威的质疑。

他质疑一切，并……

证明一切。

“无上也好，全知全能也罢，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一个核心，一个起源，那就是我，哪怕永恒的生，永恒的灭，永恒的空，永恒的无，如果真正存在，其终极目的也只有一个，为了进化、超越成更好的‘我’！”

李牝心灵渐渐凝聚。

原本因为“无上薪火”这门无上功法带来的心灵震荡、冲击很快消磨。

更是如同清洗了心灵之上的尘埃一样，变得无比澄澈。

熠熠生辉。

“我不是永恒的生、不是永恒的灭、不是永恒的空，也不是永恒的无！”

他直面着心灵的纯净：“我就是我，生存是我、毁灭是我、空寂是我、虚无是我，一切起源，一切因果，一切玄妙，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