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mall>她想在网上租个男的回家过年,来应征的居然是她学弟。她拒绝录用他——小弟弟我带你回去父母会觉得我荼毒祖国幼苗。他拒绝她的拒绝:我快吃不上饭了,你不选我出门我就去死。她带他回了老家。父母果然反对:这么嫩,用钱骗回来的吧?她支吾;他突然挺身一挡:是我骗她,我不差钱,我就是喜欢她!</sm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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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蔡欣就被父母的电话吵醒。
这种不人道的Morning call轰炸已经连续五天了,蔡欣费劲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从那条缝里她看到桌上时钟显示的时间早上五点钟。
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痛苦地把号叫得不依不饶的手机摸索过来,接通,外放,放在一边,拿起枕头压在自己脑袋上。话筒里传来蔡欣妈妈如洪钟般响亮的声音:“蔡小欣,你今天要是再跟我打马虎眼,我和你爸就直接买票过去你信不信!说,你什么时候找对象!”
蔡欣妈妈话音刚落,蔡欣爸爸的声音无缝衔接进来,嗓门比刚才的蔡欣妈妈还要大:“你妈说得没错,离过年还有四个月时间,这段时间你必须给我找到男朋友过年给我带回来!要不然你就别回家了,咱们直接断绝父女关系!我在我老战友们面前可丢不起这个脸!”
蔡欣一把掀掉枕头,愤怒抗衡:“老蔡,你说清楚,我没男朋友怎么就让你在战友面前丢脸了?”
蔡欣爸爸咆哮:“怎么不丢脸?老王家闺女那么丑都嫁出去了,你还单身,人家都合计你是不是哪里先天有残缺!那怀疑你有残缺,不就是在怀疑生了你的我和你妈有缺陷吗!总之我告诉你,过年的时候你必须给我带个男朋友回来,要不然我跟你妈就和你断绝关系!”
老蔡激动地挂了电话,蔡欣崩溃地躺到床上。
第六天,早五点,电话如期而至。
第七天,蔡欣干脆关掉了闹铃。早五点,她准时被老蔡夫妇搅和醒。
第八天、第九天……
终于在这样的夺命Morning call连续了一个月以后,蔡欣顶着已经变成顽固性的黑眼圈对老蔡夫妇声泪俱下:“我昨天找到男朋友了,过年就给你们带回去让你们参观个够,所以明天早上不要再打电话了!”
第二天蔡欣终于睡了个好觉,自然醒后她被这个没有遭到Morning call骚扰的早晨感动得老泪纵横,觉得人世间最幸福的事不过如此,直到主管的电话打过来问她为什么无缘无故旷工。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迟到了快一个小时。
飞快地洗漱,麻利地换上工服,踩着高跟鞋一路追赶公共汽车。
挤在人满为患的车厢里,蔡欣一边随着刹车起步和人群一起做抵抗惯性地摇摆,一边担心绩效奖金会被扣掉多少。透过车窗,她看着路边广告牌上的巨幅油画,不由有些怔忪。
当年她也握了四年画笔,怀揣着一颗文艺青年的心,有着美好的憧憬,觉得自己将来在设计圈里一定会大有作为。可惜生活的现实逼迫她看清了自己有限的悟性,就算心中再热爱,可是仅有的那些才华却扛不起一份养家糊口的Offer,于是为了生存只能转行做了行政白领。一晃这么多年过去,每天纠缠在琐碎的行政事务里,她都快要忘记自己曾经是个文艺青年了。
蔡欣感慨无限地踏进公司。先和主管道歉,再处理一天琐碎事务,到了下班前蔡欣已经被工作磨得完全想不起来早上的那点感慨,被工作碾压了一天的她只想找人好好喝一杯。
蔡欣给从小到大的玩伴岳思思打电话,与她相约共进晚餐。吃晚饭的时候蔡欣对岳思思说起被父母逼着找男友带回家过年的事,一时感慨万千:“你说他们俩是不是想逼死我?我上哪去给他们弄个活女婿带回去啊!”
岳思思一脸的不以为然:“就这点事还值得你愁成这样?大不了你就从网上租一个回家过年就好了呀!”
蔡欣眼睛一亮:“对哦,钱能办到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那我还着什么急相什么亲啊,回家直接上网好了。”她终于踏实下来,开始狼吞虎咽。
岳思思看着她,笑容里有一丝兴味:“菜心儿,说真的,你不谈恋爱不处对象,是不是因为还惦记刘一爽啊?”
蔡欣噎了一下,她拿起水杯猛灌一口水:“才没有。”
岳思思笑得妩媚:“没有才怪!你也别藏着掖着的了,我和他的事都过去八百年了,当初我是真不知道你喜欢他,不然我也不可能答应他。咱俩啥关系啊?闺密如手足,男人如衣服!你看这件衣服当年为了飘去国外,还不是把我给搁这了。”
蔡欣把刚放下的水杯又端到嘴边:“当年不是你主动要把他这件衣服脱掉的吗?”她说完咕嘟咕嘟地大口喝起水来。
“菜心儿,我知道,你一紧张就喝水……”岳思思有点试探地问:“你不会还因为这事儿耿耿于怀吧?”
蔡欣喝光了水,放下水杯,一抹嘴,挤出点笑:“有什么好耿耿于怀的,虽然是我先喜欢上他的,可他有权利选择喜欢你。再说都过去那么久的事了,还提它干吗?”
岳思思笑:“就是!还提它干吗!来,我告诉你个网站,你从这上头找个顺眼的男的租回家就成了!”
蔡欣也跟着笑:“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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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到家,洗漱完毕后,蔡欣关了灯躺在床上,从枕头边摸出ipad来。
屏幕一唤醒,是一个ID叫“刘一爽”的微博主页。第一条微博是刚刚新发的,配着一张图片。蔡欣把那张图片点开,画面里的男人瞬间被放大,他正看着前方灿烂地笑。
蔡欣看着屏幕,看着上面露着一排整齐洁白牙齿笑着的刘一爽,心裏发酸,他看着镜头的眼睛,透过屏幕就好像在看着她一样。然而他恐怕根本不知道那个每天给他的微博点赞的ID下,藏着的到底是谁。想着岳思思晚上问她的话,蔡欣叹一口气把屏幕按掉,然后把ipad放回到枕边,打算睡觉。可是翻来覆去地,蔡欣怎么都睡不着。
她又叹口气,带着点认命地,又拿起ipad来,重新点开刘一爽的微博。先把他今天发的每条微博都浏览一遍,再把每条微博下的留言都浏览一遍,再摸进每一个女性留言者的微博里去窥探一圈,直到从一切蛛丝马迹里都判断不出她和刘一爽有什么特殊关系才退出页面。最后,再把刘一爽的每条微博都点个赞。
这一切做完,蔡欣终于有种圆满的感觉。她放下ipad,却还是睡不着,思绪渐渐有点飘得不着边起来,不知不觉开始回想起从前那点青葱岁月。
刘一爽,她高中的同班同学,学习又好人又高帅,是许多女同学暗恋的男神,这其中就包括她。为了刘一爽,她把高考志愿和他一样填成了大艺术设计系,熬干无数脑细胞冒着差点牺牲的危险才考上大学里随着年岁渐长,她对刘一爽的暗恋愈发浓烈,浓烈到就快把持不住必须要告白的时候,她忽然发现刘一爽已经有女朋友了,而这个女朋友不是别人,居然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大学与她考到同一座城市的岳思思。
知道他们两个好在一起时,蔡欣不知道自己是种什么感觉。想哭,但怎么也哭不出来。此后每次见到刘一爽,她都会有这种感觉。
后来刘一爽打算出国,岳思思要留在国内照顾她妈妈,两个人分了手。岳思思很快有了新的男朋友,刘一爽郁闷地找到蔡欣谈心喝酒。
他告诉蔡欣:“不是我不肯为岳思思留在国内,是她的心思太活了,你看着吧,她永远不会缺男朋友的!”他还对蔡欣说:“岳思思她为什么就不能像你学学,能踏踏实实地对待一个人!”那晚最后他还说:“当初我要是不认识她只认识你就好了!”
因为他这一句话,蔡欣当晚喝了无数杯白开水。
然后他出了国,留下一副若即若离的态度,时不时打过来一个越洋电话,一副不太有什么又好像有点什么的暧昧样子,搅得蔡欣一直对他放不下。
蔡欣瞪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屋顶,毫无睡意。她索性又把ipad捞起来,点开刘一爽的微博,对着那张照片又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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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赫然坐在电脑屏幕前,看着屏幕上ID叫“刘一爽”的微博页面。
他刷新了一下网页,点赞的人里瞬间多了一个叫作“完蛋玩意一边玩蛋去”的ID,他看着那个ID,撇撇嘴,有点嘲讽的笑容不知道该献给那个点赞的傻瓜还是留给自己。
看了一会儿,他从桌上捞起手机。打出去的电话很快被接起来,他对着话筒徐徐说:“田总,我是张赫然今天想要我们出装修设计图的那家公司是在天麟大厦吧?就是对面是一家‘惠赢’的公司,对吧?田总,这单活您别找别人了,我接了。”
电话那头的田总似乎非常惊喜,透着话筒传来兴奋不已的声音:“天啊小张,真的吗?你居然肯接这么小的活?小张,我万分谢谢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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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下就过去了,连跑带颠地让人一点痕迹都抓不住。眼看离春节越来越近,父母催逼的频率虽然不紧了,力度却愈发强劲,蔡欣被逼得实在无计可施,为了生存,她终于下定决心从网上“租”一个男友,带回去,以安抚四方民心。
她把她的无奈与决定都吐槽在了微博上,一个叫“完蛋玩意一边玩蛋去”的ID的首页里。那是她寂寞的自留地,她在上面记录着自己的喜怒哀乐,却从来都是一个人的无病呻|吟,因为没有人发现她是她。哪怕她天天去给刘一爽点赞,刘一爽也没有在奉献大拇指的人群中把她给挖掘出来。她也曾对岳思思说过她在微博上叫什么,岳思思转身就忘掉了。
她想自己恐怕是微博上最寂寞的人。她寂寞地在微博上吐槽:“要过年了,真得去某某网上租个男人回家了,不然非被老蔡两口子砍死不可。”吐槽完又忍不住摸进刘一爽的微博点了圈赞,然后爬到岳思思给她的那个网站上,发布了一条“求租男友回家过年”的消息。
她以为这个网上人口租赁市场的合法合规性还有待考证,所以接单的人应该也不会很多,她可能最快也要等到明天才能收到回信。可让她意外的是,居然不到十分钟,她就收到了一个ID叫“张大伯”人的私信。
蔡欣花了点网页币,查看了一下“张大伯”的认证资料。对方没有上传照片,也没有填写年龄,只在毕业院校和专业栏里留下了信息。蔡欣惊奇地发现,他居然是自己同校同系同专业的校友。她决定见一见这个“张大伯”,她想知道这个“张大伯”是怎么样和她一样,从设计人员沦落为其他职业从业人员的,并且看起来他比她沦落得要更彻底。她在私信里和“张大伯”约定第二天下班后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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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路过对面公司时,蔡欣觉得后背毛毛的,像被什么盯住了一样。这种感觉已经持续三天了,从三天前对面公司开始装修,她就总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一直要持续到她走进公司拐进办公室才会消失。今天这种感觉愈加强烈,走进公司前她回头看了好几次,但对面公司被装修布包裹着,她什么也看不到。
路过前台时,她问前台小美:“你觉不觉得对面有什么总在盯着我们看?”
小美摇头:“没有啊!”
蔡欣一脸凝重:“一定有!我觉得后背毛毛的!”
小妹捂着嘴笑:“蔡欣姐,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还是单身鬼!”
蔡欣狠剜了一眼小美,走进办公室查黄历。黄历上说,她最近要桃花泛滥。
蔡欣把黄历远远一甩:“连黄历都开始不准了,看来我是真的见鬼了。”
下班后蔡欣收拾好东西准备赴约。她刚走出公司大门,后背那种毛毛的感觉就再度出现了。这种感觉阴魂不散地缠着她,直到她赶到咖啡厅。一路上她回头无数次,却只看到了正常的行路人。
坐在咖啡厅里,蔡欣有点魂不守舍。她一边等人一边点开淘宝打算买串开了光的黑曜石手链随身戴着避避邪。正浏览页面的时候,头顶传来一声“你好”,蔡欣抬起头看,不由愣了一下。
打招呼的是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他很会给自己找站位,他站在一半阳光一半阴影里,看起来就像艺术家刚凿刻出来的完美雕像。
蔡欣看着面前的人有点发愣,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有点眼熟。
“你是……”蔡欣试探地问。
“张大伯。”小伙子干脆地答。
蔡欣端起水杯狠狠喝了一口:“抱歉我以为你真的是大伯,没想到你这么年轻,你比我小吧?比我小的话,”蔡欣摇摇头,“恐怕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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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欣起身要走,年轻的“张大伯”却从容坐下。他坐下去的时候桌子向蔡欣方向滑了滑,蔡欣一下被夹住站不起来了。
“张大伯”用手指敲敲桌面:“学姐,谈都不谈就要走,不太好吧?起码请我喝杯咖啡吧。”
蔡欣被那声“学姐”一下钉回到座位上,她记得自己没有在资料里留下任何教育经历。
“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学姐?”蔡欣疑惑地问。
“张大伯”淡淡回答:“看着眼熟。”
蔡欣问:“你叫什么名字?”
“张大伯”轻吐三个字出来:“张赫然。”
这三个字一出,蔡欣立刻惊呆了。
“张赫然?你是张赫然?怪不得我看着你眼熟!”蔡欣拍着桌子惊奇地叫,“不会吧张赫然!你当年可是叱咤校园的风云人物啊,多少学姐学妹为你着迷为你哭的,我早你两年毕业,这两年裡到底发生了什么,竟然让你这种品学兼优的大校草沦落到要靠这种营生来赚钱了!”蔡欣问到最后,几乎有一种痛心疾首的感觉。
张赫然,那曾是她们整个系乃至整个学校的骄傲,明明可以靠脸偏要靠才华的杰出典范。
张赫然回给她淡淡一笑,他用他的笑容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作花美男:“也没发生什么,就是想趁着脸还能用的时候,拿出来赚点外快,谁还会嫌钱够花呢。怎么样学姐,帮帮忙,给个赚外快的机会吧。”
蔡欣连叫服务员送了两杯水来,一口气喝光后,她情绪渐渐稳定。
“虽然你是堂堂张赫然,但我还是决定换人选。”她斩钉截铁地回答。
张赫然挑挑眉:“为什么?你不是想租个男朋友回家过年吗?租我哪里不好?难道你非要租一个满脸褶子真正的大伯,你父母才会更高兴?”
蔡欣摆手:“话不是这么讲的,你比我小啊小弟弟,我带你回去我父母会觉得我在荼毒祖国幼苗!”
张赫然不干了,开始顶着一张英俊脸蛋耍赖:“那我不管,反正我最近快吃不上饭了,你要是不选我出了门我就去死。”
蔡欣惊呆:“学弟我听说你一直走高冷路线来的,怎么毕了业开始混无赖路数了?你被下降头了?”她掏钱包,“来学姐借你点钱,你别死,坚强点接着去找下家!”
张赫然接过蔡欣递过来的钱:“我拿人钱财就得替人消灾。我拿了你的钱,就得接了你这趟活。”
蔡欣无语了:“那你还是把钱还我吧!真是奇了怪了,我不买你还强卖!”
张赫然把钱塞进衣服口袋后冲她笑,笑得唇红又齿白:“这叫做人的基本道德和做事的基本操守。学姐,你躲不掉我这单买卖的,认命吧。”
蔡欣被他搅和得有点头疼,又跟服务员要了杯水,喝完她有了对策。她决定先摆脱掉他再说。
“我爸妈比出土文物都保守,他们是不会接受我带着一个比我小的男朋友回去的,所以你先让我回去考虑考虑,好吧?”
张赫然诚恳地望着她:“学姐,我可以改年龄,改成比你大。”
蔡欣想踢他:“改年龄有用的话,美容院早不用留着拉皮技术了!你脸比我嫩比我白能骗得了谁啊大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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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欣被张赫然缠了一晚上,回到家她精疲力尽,连给刘一爽点赞的力气都没有,洗洗就睡下了。
电脑屏幕前,张赫然不断刷新ID为“刘一爽”的微博页面,刷了好久都没在点赞人群里刷出“完蛋玩意一边玩蛋去”。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半。按经验推断,通常过了这个时间她都不会再出现。
张赫然有点开心地关掉微博,换到百度知道里去提问:我是男生,长得有点白有点嫩,请问通过什么方法能让自己变得看起来成熟一点黑一点?不一会儿有人给出回答,答案让他啼笑皆非:烈日下到工地里去搬砖,保证三天让你老十岁。
张赫然决定再去装修现场时,跟着工人们一起抬抬土扛扛沙,休息的时候再也不带遮阳帽了,并且哪个窗头太阳烈,他就往哪里去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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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蔡欣有了意外发现。照例她觉得自己后背发毛,猛回头向后瞅时,那一瞬她觉得自己是真的见鬼了!张赫然居然一副装修工人的模样脏兮兮地出现在对面公司门口,她不由扶额,当年全校瞩目的才子今天竟然沦落到这般田地,白天做工人,晚上出卖灵魂!
她怀着痛惜的心情问张赫然:“你怎么会在这干这个?”
张赫然的回答让她感叹世事无常,“也不能全天都去干昨天那个啊,还是得找份相对正经的工作不是。”
从此他们开始在这间大厦里抬头不见低头见。蔡欣很奇怪对面的装修工人那么多,为什么她总能碰上叫张赫然的这一个。
张赫然时不时就会缠住她问:“学姐,考虑得怎么样了?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混得有多惨,你就不打算帮我一把照顾照顾我的生意吗?”
蔡欣说要借他钱帮他,张赫然就说做人不能白拿钱,拿了钱就一定得干实事多蔡欣说这个忙你帮不了你不适合,张赫然就说你看我混得有多惨……于是他们就反覆陷在这个死循环里,谁也绕不出去。最后蔡欣被他缠得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张赫然啊张赫然,在你的身体力行之下,我总算深切体会了俩成语的含义!一个是阴魂不散!”
张赫然笑眯眯,眼底亮晶晶,问:“那另外一个呢?”
蔡欣有气无力地回答:“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
张赫然笑眯眯,眼底亮晶晶,说:“学姐,这不是成语是句子!”
蔡欣被他逼得抓狂:“管它是不是成语!你小子给我老实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张赫然依然笑眯眯,眼底亮晶晶:“那得看学姐你想要什么药!”
蔡欣咆哮:“春|药!有没有?”
张赫然笑得眉眼弯弯,好看的样子比当年风华正茂时还甚“春|药没有,但鸡汤管够。”他拍拍蔡欣肩膀,“学姐,别低头,皇冠会掉;别流泪,坏人会笑;别气馁,生活很美好;也别怕上辈子欠我的,没关系这辈子肉偿就好。”
蔡欣看着张赫然,看着眼前这张当年叱咤校园的校草脸,如今耍着让人无法想象的斯文无赖,一时间只觉世事无常心尖打战。
当年听说这学弟高冷得有如冰山雪莲,谁能想到有一天也会被钱生逼成个混不吝的滚刀肉。
她深呼吸,对张赫然沉声说了两个字:“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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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欣开始尝试在那个网站上联系其他待租人。可是很奇怪的是,有好几个人,她发信息过去,那人很快会回复过来,然后他们会进行良好的初步沟通。可是等到进一步交流的时候,对方却要么忽然没了音讯,要么已经接了其他客户。
蔡欣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她不知道现在祖国内想要租男友回家过年的剩女居然已经这么多,不声不响就把这个冷门的市场炒得供不应求了。她一边感叹做女人难,做个在大城市想要独立的女人更难一边刷着网站物色人选,一边坚持每天到刘一爽的微博下点赞,而无论哪一边给她留下的都是一筹莫展。
网站上她找不到合适人选,刘一爽也依然压根儿不知道点赞的“完蛋玩意一边玩蛋去”是谁。在她日益焦灼的时候,岳思思偏偏还要刺|激她一下。岳思思约她下班后见面,吃吃饭聊聊天探讨一下人生困惑。
蔡欣于是知道,岳思思恐怕又要换男朋友了。
果不其然,岳思思告诉她:“最近有个土豪在追我,我从吗?”
蔡欣抖了抖:“你之前那个怎么办?”
岳思思感慨:“光脸好看,有什么用。”
蔡欣接不下去了。她其实也理解岳思思为什么总是换男朋友,她没有父亲,或许是想从不同的男性那里汲取与父亲相似的味道吧。
蔡欣打算岔开话题。她告诉岳思思,她上了那个网站,找了个“张大伯”,可是没想到张大伯居然是张赫然。
“张赫然?”岳思思听到这个名字惊讶得茶都洒了,“就是当年你们学校叱咤风云的那个校草张赫然?不会吧!刘一爽说过无论才华天赋,他永远不服任何人,只除了你们这个学弟之外!天啊,你居然挑到了他?哈哈哈,是他太落魄还是你太走桃花狗屎运啊!”
蔡欣呵呵冷笑:“我并没有打算租他,谢谢。”
岳思思却充满期待:“你租不租的,以后再说,哪天先把他约出来,让我见见这个传说中的花美男!”
蔡欣有点心头无力:“你刚刚还说,光脸好看,有什么用?”
岳思思一摆手:“好看到张赫然那个级别的,其他就都不重要了!”
蔡欣觉得岳思思真的越来越如狼似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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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台小美知道对面总来找蔡欣说话的俊美青年是蔡欣的待租对象后,很按捺不住地问:“蔡欣姐姐,这个小鲜肉你到底租不租?你不租我可租了!”
蔡欣忍不住狂翻白眼:“小美姐姐,虽然你一直叫我姐,但我知道,其实你比我还大两个月,那小鲜肉我都下不去嘴吃,你却把嘴巴张这么大,吃相太凶残了吧?”
小美不以为然:“哎,年龄算个毛线!反正就冲他长那样,不管是他非礼我还是我非礼他,我都不吃亏!难得这么个好货色出没,不压倒了采阳补阴简直暴殄天物!”
蔡欣彻底无语了。在无语的同时,通过岳思思和小美的表现,她终于也意识到一件事:张赫然长得是蛮……嗯,好吧。他是很好看,或者说,非常好看。
因为心裏一直住着个刘一爽,所以她对其他男人的长相并没有特别上过心。在她心裏刘一爽才是最好看的。可是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唯心主义者,而从唯物主义的角度去看,确实张赫然的颜值更高一些。
离过年越来越近了。除了张赫然积极主动随时备用,蔡欣还没有联系其他人选成功过。
她试探地给家里打电话,问:“要是今年过年,先我自己回去,以后再带男朋友回去给你们看,行不行啊?毕竟他也要回他自己家过年的嘛……”结果她话还没说完,耳鼓膜就差点被亲娘陡然高了八度的声音给震破:“没关系,你告诉我和你爸他家地址,我们带着你一起去他家拜年!”
蔡欣颤抖着挂断了电话。她的父母……真的太可怕了!她绞尽脑汁地计算着,到底是自己一个人回家父母会更生气,还是她带个嫩草回家,父母会更闹心。
直到第二天,一件事直接促成了她决定就租张赫然回家的决心。
第二天下班的时候,张赫然正和蔡欣说话,恰巧岳思思又来找蔡欣探讨人生烦恼。岳思思看到张赫然后顿时双眼一亮笑靥如花,等蔡欣把张赫然打发走,岳思思对她直接问:“这块鲜肉你到底扑不扑?你不扑我可扑了!”
蔡欣有点愣住:“你这样不好吧?他还小,可不比刘一爽扛造!”
岳思思笑:“你看,你还说你放下刘一爽了,几句话就露陷儿了吧!嘿,我不跟你磨叽了,我准备扑了哈!”
看着岳思思妩媚旖旎的笑容,蔡欣的心开始发沉。有时候她挺奇怪的,明明是好朋友,可是从小时候开始,不管是她喜欢的,还是喜欢她的,不管是她接近的,还是接近她的,最后都会变成岳思思的。
蔡欣很担心稚嫩的张赫然会被岳思思给祸害了,终于于当晚痛下了决心:就租这颗小嫩草回家吧。
第二天上班后她到对面叫了张赫然出来,把自己打算租他的决定说了。她以为张赫然会如释重负欢欣雀跃,却没想他居然……坐地起价!
“可是刚刚你同事也说要租我,所以你想得到我,得给我涨价。”
蔡欣回头瞅了眼隔空对她比耶的小美,咬牙切齿地告诉张赫然:“涨吧涨吧涨吧!”
张赫然得了便宜卖乖,撇撇嘴奚落她:“学姐,你说你这又是何苦,我便宜的时候你说什么都不要,等我涨价了你又急火火地干了。”
蔡欣嘴角抽搐,“我傻,我贱,我脑残,行不?”
张赫然想了想,认真说:“还差一样。”
蔡欣尾音高扬:“差啥?”
张赫然诚恳无疆:“一根筋,比驴还倔。”
蔡欣怒了:“这特么是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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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欣把张赫然带回家过年,有两件事出乎她的意料。
第一件事,是刚回家时,父母看到她带回来的是个鲜嫩的小青年,当即暴跳如雷,蔡爸爸一针见血:“这么嫩,你用钱骗回来的吧?”
蔡欣一时无法应对这突来的犀利,支支吾吾接不上话。关键时刻,是张赫然挺身一挡:“伯伯,跟钱没关系,我不差钱,我就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她!”
不知道是不是他当时把坚定深情的眼神演绎得特别到位,没想到他这句临时的谎言居然安定了父母的心。
第二件事,是离家的时候,父母对张赫然表现出一种对亲生女婿的难舍难分。
蔡欣不得不佩服张赫然虽然年轻但悟性高演技好,几天时老蔡夫妇哄得服服帖帖的。她真是想不通,他有这么大能耐,怎大能耐,怎么沦落到去做装修工人的。
从家里回来后,她支付给张赫然全额工资,并苦口婆心语并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地劝导他:“你挺有才华的,以后别再干这个了,哪怕去北北影门口蹲着从龙套做起我都觉得比你干这个有前景。”
张赫然一边收钱一边意味深长地回答:“学姐,别这么早撇清我呀,说不定以后你还得找我,后会有期呢!”
蔡欣很认真地“呸呸呸”,她可不想再和这熊学弟继续有什么揪扯了。然后张赫然依然阴魂不散般出没在她周围。
几天后,岳思思约蔡欣一起吃饭,她对蔡欣倾诉她最新的人生烦恼:“我和土豪分手了。”尽管对结果已经习以为常,但蔡欣还是得例行公事地安慰她。安慰着安慰着,不知道哪句话切入到相亲的话题上,蔡欣不以为意地提了句:“我们公司前台给我介绍了个人,我明天去相亲。”
岳思思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带我去带我去!”
蔡欣有点犹豫,岳思思敲边鼓:“我失恋了你放我一个人待着,自己跑去相亲,不够意思!我要告诉你爸去,你重色轻友!”
蔡欣想想自己有爸她却从小就没爸,忍不住答应了。结果第二天在公司楼下咖啡厅相亲时,对方一下就看上了活泼靓丽的岳思思。对方邀请她们看电影,蔡欣识趣地做了避让没有去。送走两个人,蔡欣呆愣愣地坐在咖啡厅喝白开水,直到有个声音突然插|进来,吓了她一跳。
“落单了吧。”
蔡欣抬头,居然是张赫然端着杯咖啡坐到了她对面。
“你怎么在这?”蔡欣的第一想法是,不会这个冤家来围观她相亲了吧?
“许你们来开相亲趴就不许我来喝杯咖啡?”张赫然挑眉回答的样子,让蔡欣觉得他有点欠揍。他忽然笑了下,笑容里带着点嘲讽,“你这好朋友怪有意思的,你来相亲,她打扮得比你还隆重,话比你还多。”
蔡欣握着水杯,嘴唇动了动,终于说:“别乱说,有些事,你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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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欣想,还真叫张赫然说着了,他们俩没那么容易揪扯干净。按他说的,她很快就找他去后会有期了。
过完年不久,就是老蔡年轻时铁杆战友郝伯伯的整数大寿,按说老蔡应该亲自来参加寿宴,但年纪大了耐不住冬春交替的天气无偿,一个不小心居然在出发前得了重感冒出不了门了。于是老蔡钦点蔡欣一定要带着男朋友一起,去替他给老友贺寿。老蔡特意强调了三遍:“一定要带着男朋友一起去,因为你郝伯伯想瞧瞧他的侄女婿。”
蔡欣没办法了,只好去找张赫然帮忙。
张赫然一反平时的围前围后阴魂不散,知道可以趁火打劫后,立刻换上一副买卖交易时的阴滑嘴脸:“这单我们谈感情还是谈钱?”
蔡欣想了想:“我跟你好像没啥感情。”
张赫然干脆果断:“去网上下单,租我。至于接不接单,看我心情。”
蔡欣恨恨地踢了张赫然小腿一脚。
父亲老友生日那天,她带着二次租来的“男友”去参加了寿宴。
父亲老友被张赫然哄得晕晕乎乎的,高兴得不得了,不仅把蔡欣包的红包包回去,额外又封了个特大红包塞给张赫然,说是见面礼,给他留着以后娶媳妇用。
蔡欣在一边看着都快馋哭了:“郝伯伯您给我都没包过这么大红包!”
郝伯伯拍拍她的头:“不一样,我得感谢这好孩子肯收留你!”
蔡欣真的要哭了。
从寿宴出来,蔡欣跟张赫然往回要大红包,张赫然居然不肯给。
蔡欣服了:“那是给你的吗?那是给我男朋友的!给我拿来!”
张赫然振振有词:“你要这么说,那我们就一起回去问问老人家,到底是不是给我的!”张赫然说什么也不还,他说这是郝伯伯给他以后娶媳妇用的。
蔡欣差点老泪纵横。她真想让校长看看当年这个学校之星,现在是个多么厚脸皮的臭无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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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岳思思把蔡欣又约到蔡欣公司楼下的咖啡厅。她告诉蔡欣,她和那个相亲对象分手了。
“他不适合我。”岳思思这样对蔡欣说。
蔡欣笑笑:“那天看你和他聊得挺投机的,我以为你这次遇对人了呢。”
岳思思冲她妩媚地笑:“我可以和任何男人都聊得很投机。”
蔡欣附和点头:“是啊是啊,尤其是我身边的男人。”
岳思思眼睛一亮:“你说对了!菜心儿,我正想和你说件事,我这次真的准备要扑张赫然了!”
蔡欣看看她,没说话,叫服务员送来一杯白水,一口气喝光。然后她看着岳思思笑起来,笑容淡淡地,声音也淡淡地:“思思,今天我问你一句,是不是我身边的,看上我的或者我看上的男人,你通通都要拿走?”
岳思思咯咯笑着回答她:“对呀,我都要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