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北燕王一向都以尚武,暴戾而闻名,结果现在竟然颇有一些明君圣主的模样,就像是一个远近闻名的败家子突然和你说要勤俭节约,任谁都会觉得怪怪的。
大将军已经要笑出声了,直到目前为止,皇帝的表现都比他预料的要好很多,军功勋贵的光辉岁月将会继续了,他大声道:“陛下圣明,遵从您的战略,我们将在西南取得大胜,这世上没有人能够威胁大汉的存在,击败所有的敌人,直到四夷宾服,前来长安,颂唱您的名字!”
大将军这番话简直说到了刘旦的心里,望着大将军的眼神很是满意,正想要说话,就听到一道有些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陛下,军费该要从哪里筹集呢?现在的府库之中空空啊。”
俗话说,一文钱难倒英雄好汉,没钱打什么仗?
随着这句话出口,殿中的气氛为之一滞,先前孝鼎皇帝就是因为府库没有钱粮才决定暂时不开战,现在皇帝又要打仗,豪言壮志说了一堆,那钱从哪里来?
刘旦闻言皱眉道:“大汉怎么可能没钱呢?
朕在辽东时,那些商户尚且一个个富裕的流油,民间的钱粮不知道多么丰富。
长安乃是首重之地,朝廷收取天下赋税,怎么可能反而没钱呢?
是不是有人不愿意缴纳税赋?
是不是有人故意拖欠、故意偷漏税赋?
大司农和大司商何在?
你们来说说这是什么情况?”
早就等着的桑弘羊满是兴奋的走了出来,他在这位皇帝的身上,嗅到了荣华富贵的味道,感受到了自己走上巅峰的味道。
“陛下,臣桑弘羊奏报,长安及关中诸府库之中确实钱粮较少,但大汉的钱粮极多,筹集军费不是难事,朝廷之中有许多政策,都是形同虚设,并不用心所以得到的利润极少。
譬如盐铁官营,名为官营,实则私营,朝廷主要是监管盐铁的价格和质量,却并不是从头到尾都由朝廷掌控。
这十分利,商贾得八分,朝廷得两分,所以……”
话刚刚说到这里,皇帝刘旦已经拍案而起了,愤怒道:“什么?商贾得八分,朝廷得两分?
这是汉家的天下,还是商贾的天下?
盐铁这都是朝廷的重器,用朕的东西给他们赚钱,这是合理的吗?”
虽然面上很愤怒,但是心里却暗自嘀咕,他当然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他是北燕王,这私营盐铁同样有他的一份。
若他还是诸侯王,那自然反对朝廷官营,但现在既然是皇帝了,那自然要收归官营,尤其是这关系着他的军费。
桑弘羊见状大喜道:“陛下,这当然不合理,臣早有计划,只要计划得当,仅仅一年就能使朝廷岁入大大增加,您想要征讨西南的军费简直轻而易举,不仅仅是西南战事,即便是匈奴死灰复燃,照样可以满足供给。”
刘旦闻言先是大喜道:“大司农真是栋梁之才,不过一年的时间是否太长,可还有更快的筹集军费的办法,朕能等,但是天下人却等不了啊。”
桑弘羊实际上是想要直接提出口赋的,但是上次回到家中后,即便是法家的一些同道也让他暂时不要提出来了,那个玩意的后遗症实在是有些丧尽天良,他们担心直接被儒道墨等其他家按死,毕竟现在的法家大猫小猫两三只,已经不复秦朝时的巅峰状态了。
桑弘羊沉吟道:“若是陛下觉得时间太长,那么可以清查一下这些年商税的清缴,这天下的奸商极多,定然有许多偷税漏税,若是将那些欠缴纳的税款收回,满足军费所需轻而易举。”
桑弘羊这话一出,顿时就有不少人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