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兄长在迁徙前所说的话,可真是没错,人心之易变,如滩涂之流沙,江河之溺水,易散而难聚。
家族才迁走将近二十年,一代人而已,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还是有我在朝中,否则还不知道会如何。
伯父决定将家族迁走,可真是最正确的决定。
兄长说,以后没有洛氏,天下会变成什么样,没人知道,现在就开始变化了,再往后我不敢想。”
说着洛原竟然开始感慨起来,要说刘禅不念旧情,他倒不是那样的君主。
他如今所用的依旧是当初洛齐和诸葛亮等人留下的那一批旧臣,包括洛原也是如此得到他的重用。
但他所念的都是身边人。
昭城洛氏和他关系有些远,他便不太在意。
一个既有情又无情的人,一个只能看到自己眼前一亩三分地,有些自己想法,但比较听劝谏的平庸君主。
洛原在汉国中地位很高,受到了皇帝很多的优待,荣华富贵都不缺,也能施展自己的才华,汉国中几乎所有大臣都对身为英侯的他很是尊重,他几乎再次走到了人臣的顶点,就算是不如自己的父亲,但依旧崇高。
但即便如此,他也有一些做不到的事,比如让汉国同意出兵,今日他来到这里,就是皇帝委婉的拒绝如果洛豫之提出来,皇帝再拒绝,那就有些不好看了。
洛豫之最终还是没有走进奉高,他定定的望着奉高的城池,最后说道:“叔父,您说最后皇帝会后悔吗?”
洛原抬头望向湛蓝澄澈的天空,缓缓道:“会的,一定会后悔的,但这就是命运,汉国被燕国和楚国夹在中间时,就注定了今日的选择,当年阴差阳错,没能一鼓作气攻下幽州,于是造成今日结局,谁说这不是天注定呢?”
洛豫之头也不回,转身离开,洛原身边突然走过一道人影,同样望着离去的洛豫之,发声道:“世叔,我们真就看着陛下不作为吗?”
洛原轻声道:“我在宫中劝了陛下数日陛下只说了一句,社稷将危矣。
我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要一个君王舍弃自己的社稷,无异于要一个贪生怕死之人舍弃自己的生命。
陛下从来就不是一个有雄心壮志的皇帝啊,他从不想着去创造什么功业,一直以来都是我们在推着他走。
现在他感受到危险,谁也推不动他,他太重了。”
吕牧想到自己那位表叔,有些无奈,而后慨然道:“既然陛下不愿意出兵,那总不能阻止民间勇士,小侄准备号召家族子弟前往,素王神庙的仇不能不报,否则枉为吕氏。”
洛原瞬间转头望向吕牧,和一向人丁凋零的洛氏不同,英侯一脉大猫小猫两三只,吕氏可不一样,那是个极其庞大的宗族。
在秦末的时候,吕氏就聚在一起合族而录族谱,后来还因此而让吕氏多次拆分迁徙。
三百多年、快四百年来,经历了那么多波折,但因为人口太多了,现在依旧是汉国中第一大宗族。
当初被袁氏迁往邺城的吕氏,先后经历了袁氏、曹氏、燕氏的统治,最后还是回到了刘氏的统治。
结果皇帝是吕氏生的吕氏依旧是那个既有朝堂上高官,又有地方上宗族的大族。
吕氏自发前往,那场面简直不敢想,恐怕刘禅立刻就会把吕牧叫进皇宫,问问他想要做什么。
见到洛原盯着自己,吕牧先是一笑,而后肃容道:“世叔,这可不是小侄一时兴起,族中很多年轻人都如此想。
自然不是阖族北上,吕氏可没有洛氏的神能,只是觉得这等事,不参与一下,我两家之谊,不能坚固,洛氏之恩,不能报答。
只可惜这一去,大概就算是迁走了,再相见,不知是何时何夕。”
洛原往奉高城走去,轻声道:“再相见时,他们或许已经尊贵难言了。”
吕牧没有听懂,也没有听清,这句话散在风中,微风依旧和煦,奉高平静。
……
在洛豫之进入楚国地界后,天空中突然开始飘起蒙蒙细雨,衣裳开始黏稠起来,对在昭城长大的洛豫之来说,江东的风景是别样的。
这里没有撕裂一切的风,没有如同刀子般割人的大雪,没有气势恢宏连绵的山岭,没有仿佛见不到尽头的原始森林。
那北国苍莽粗粝的一切,在这里都是见不到的,河边有柔美的姑娘在浣洗衣裳,处处低矮的丘陵,能见到寺庙和僧侣,小船在桥下游荡,一切景色都带着丝精巧雅致,南国的士人亦是冠冕大袖,颇为风流。
当洛豫之见到这一切时,他已经有些沉默,他忍不住回想族人们在冰天雪地中捕猎和捕鱼,于是他明白了什么叫做牺牲,为什么以洛氏的能力,甘愿生活在凛冬城,去抄胡人的后路,就是莫大的牺牲。
与汉国不同,楚国对洛豫之的到来很是欢迎,尤其是楚国的皇帝,他亲自邀请洛豫之到皇宫中,而后便直接问道:“贵使觉得朕的大楚如何啊?”
洛豫之自然是称赞一番,这一路而来,南国的确没什么值得指摘的,没有动乱,鱼米之乡,颇为富裕,各个大族圈地自萌,朝堂上的争斗又影响不到老百姓。
楚帝闻言便露出几分得色,在经历了蜀地大败后,他有些意志沉迷,终日在后宫中厮混,颇为昏天黑地,不过楚国这种皇帝和士族共天下的体制,有没有皇帝问题不大,几个大臣将国事处理的很是妥当。
此刻洛豫之来到国中,楚帝知道他从辽东而来,那里是苦寒之地,看洛豫之略显黝黑粗粝的皮肤,便知道颇为艰苦,便忍不住炫耀一番道:“贵使,不若留在大楚,岂不胜过辽东那苦寒之地万分吗?”
洛豫之心中嫌恶,便将自己来意说出,却未曾料到楚帝竟然说道:“践踏神庙,鲜卑实在是自取灭亡,区区小族,竟然如此,当诛灭之。
不过贵使,鲜卑自有相邻魏国和燕国阻挡,楚国距离鲜卑万里之遥,等楚国天兵到达,恐怕已经化为齑粉。
我等只需于烟雨时节,望着那蒙蒙雨雾,而后等待着鲜卑覆灭的消息便足够了。”
这番话真是让洛豫之觉得又好气又好笑,此番南下,他入三国,燕国慕容承光有慨然天下之志,是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汉国皇帝刘禅,中人之资,至少有自己几分坚持;唯有这楚国皇帝,真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楚国大殿中的群臣见状亦觉得颇为丢脸,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楚帝就是如此,他每次犯的错都不大,到不了上纲上线的地步,但总是让他自己颜面扫地,会让臣子也觉得真是丢人的程度。
但皇帝自己丢人,做臣子的难道还要上去指责他丢人吗?
洛希根本就没来宫中,在楚国迁都到建业后,他很少与楚帝见面,他在做一些有益于整个天下的事。
比如突破氏族志的法门,氏族志毕竟不是世卿世禄制度,这是一种规范的选官制度。
洛希认为这种选官制度目前看来,在提拔底层人才上,比后汉的察举制强,不如先汉的察举制,但如果修改一番,或者由洛氏扩大范围,未必不能为楚国选材,甚至成为天下通行的选官方法。
即便洛豫之从辽东而来,他也不曾到宫中见,而是在自己府中备好筵席,等洛豫之在宫中饮宴完毕后,再到府中。
等到神色间有些疲惫的洛豫之来到洛希府中后,强行振作精神行礼道:“兄长安好。”
洛希望着洛豫之五官明朗,却略带着黝黑粗粝的皮肤,有些怔怔出神,他颤抖着问道:“豫之,族人都如同你这般吗?”
洛豫之望着眼前的洛希,面如冠玉,浑身的风流之气,和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生活在辽东和江东的区别实在是太大了。
他摸了摸头笑道:“兄长,我是因为练武和参与渔猎队才会如此,大多数族人保护严密都还好。”
洛希拉着洛豫之走进庭中,轻声问道:“皇帝你见过了,如何?”
洛豫之也不避讳,直接说道:“楚国接壤的是汉国,如果是燕国,现在在建业欣赏江东风华的应该是慕容承光,楚帝的脑袋应当已经沉在滚滚长江中了。”
这颇为犀利的一句让洛希顿时笑出声,笑罢后,他悠悠说道:“纵然不与燕国接壤我看楚国的社稷也不会长远,若非楚帝不喜欢折腾,没有百姓反他,朝堂上的王公大臣早就无法忍受他了。
现在这个天下,帝位更迭,简直可比邦周春秋时,等陆逊一死,楚国恐怕就要大变。”
曹魏代汉,这算是帝位更迭,现在曹魏内部不稳,燕国不用说,完全是曹操第二,唯一的区别是,燕国有胡人习气,燕氏不行,慕容氏上位也算是合理,曹魏不敢用刘氏宗亲,慕容氏就算是上位后,也会继续用燕氏皇族的人,这算是文化不同。
楚国更不必说,楚氏的皇位就是推举上去的,若说天子位是受命于天,那楚氏的皇位就是受命于诸家,当初楚雄尚且是豪杰,能平衡各家,现在的楚帝,在这个大争之世,完全就是废物。
楚国诸家还想着要攻下汉国,进军中原,现在的楚氏完成不了这个任务,被废就是迟早的事。
洛希和洛豫之聊着有关于楚国皇族和各家的各种笑谈,这种态度,洛豫之立刻就知道了,他张了张嘴想要问。
洛希一直笑着的脸,笑容渐渐凝固住,忧伤无奈之色浮上他的脸庞,他轻声道:“你离开江东时,我将私兵交给你,那是我在江东所募集的丹阳兵,三千人。
一剑杀单于是不是动用了家族的底蕴神器?
只可惜楚国君臣都未曾见到,如果现场见到那一幕,我相信一定不会是现在这个结局,那时就不是三千人,或许是三万人。”
洛豫之回道:“兄长,家主使我告知您,天命神器一剑杀单于,削了胡人许多气运。
您不必太过担心家族,在江东之地谨守,一百年,两百年,家族终将会归来,希望那时还有洛氏的子孙在人间。”
洛希听到这句话时的表情和洛原完全一样,都是震惊中夹杂着欣喜,又带着淡淡的安慰,轻声呢喃道:“家族能应付就好,能应付就好,我的子孙会一直守在江东,直到家族归来的那一日。”
洛豫之走了,带着并不满意却在意料之中的结果离开,去迎接洛氏未知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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