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怀中还抱着个障碍,十一就快要冲上去紧紧地抱住他。
“你……”那人见了她如此神态有些惊讶,而后俊美的脸上露出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原来你是认错人了——我与绝尘就那么像么,连你也认不出?”
她的动作僵在了半途,定定地望着来人。晚风撩起他银色的长发和衣袍,轻灵飘逸得似要乘风归去。在这朔月之夜的黑暗中,他雪白的肌肤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白光,如玉生烟,那种带着神秘感的美丽,宛若镜花水月般似真似幻。
“不像……一点也不像。”她喃喃着,心中万分震惊,“你不是绝尘——你是谁?”
“你猜。”那人微眯双目,笑得意味深长。
十一的脑海中立刻便勾勒出了某个人的形象,那人轻缓动听的说话声,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分明和眼前这人重合得分毫不差,只不过那人喜欢故弄玄虚,脸上一向戴着面具。她之所以没能立刻认出他,只因为乍一看见他的真面目,令她过于震惊。
“你是……无痕国师!可是为什么你长得那么像绝尘?”
那人不答,却见他眉峰微皱,捂住胸口开始低低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她忍不住问道。
他紧紧按住胸口,像在忍耐痛苦,脸上却露出满不在乎的笑容:“小蝴蝶,你说错了。其实你该说绝尘长得像我,因为是先有我,后有他。”
他的这番话突然让十一回想起了什么。
“我亦是独身一人……不过我从小就知道,我父亲名为奚隐。只不过,如今世上根本无人知道他在何处。或许,他已经不在人间……”——在孤剑樨时,奚绝尘曾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至今印象深刻。
虽然他从此之后再未提起过有关他父亲的事,可是她心中却明白,当他逃离门派流亡人间之时,还有一个心愿,便是与那不知身在何处的亲人再见一面。
“难道你便是那个奚隐?不,你明明是南宫无痕……”她脑子里有些绕不过弯来了。
“小蝴蝶,你竟曾听过我的真名?”他略显惊讶。
“绝尘他……曾经到处地找你。”
“他找我?为什么……”他竟露出不解的神色。
“自然是因为你是他父亲!”她忍不住大声道。
他一愣,继而居然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她此刻突然觉得生气,将一连串的问题喷出了口,“你是太一宫的人?为什么要改名到人间去当什么国师?明明自己有个儿子,为什么扔下他不管?”
“我没有改名,无痕是我入太一宫门下之后的道号。”他认真地答道。
听到这话,在她心中这个人的身份总算是明朗了。她记得没错,许久之前她来到太一宫,将她打伤的那人便是这个可恶的无痕。
“我问你,绝尘现在怎样了?”
他竟不再搭理,像是没有听到她的问话,径自转身便要走。
她急了:“告诉我,天浆寒潭在哪里?”
听到她的问话,他神色一变,语气忽然变冷:“小蝶妖,你不该来这裏,有些事,你不该知道。”
她吃了一惊——原来他早就看穿了自己的真身!
面对他那双毫无情绪的眼眸,她心中竟有些慌张:“你想要怎样!”
“太一宫,岂容妖孽放肆。”
他冷冷说着,一挥长袖,浑身忽地放出耀目光芒。
“你!你要做什么……”
十一未曾料到自己竟如此不济,还未看清他出手,脑子里便是一阵眩晕。
“放心,我并无恶意,只是现在累得很,不想再与你纠缠。”
她想要反抗,浑身却提不起一丝力气。她不相信仅凭无痕一人便能有如此力量,大概是此处布有某种禁制,限制了她的灵力。她脑子里一片昏沉,站立不住,身子轻飘飘地便往后倒去,却倒在一个温软的怀抱。
最后,她听到他轻声叹道:“他居然一直当我是他父亲么……我对他做所之事,为人父者怎能做得出来……”
……
十一睁开眼时,周围竟是一片黑暗。
“我这是在哪里?”
她立刻便清醒了,伸手往旁边一摸,觉得触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喂!你乱摸什么?”一个稚嫩的声音怒冲冲吼道。
“六道?”
她记得自己中了那无痕的招,而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这是哪里?自己身上毫发无伤,难道那个无痕只是把自己关起来了?
她估摸了一下时辰,问道:“是不是快天亮了?”
“恩,似乎是。”六道答道。
她心中一惊,翻身坐起:“昨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昨晚?什么也没发生。”
“不对,我明明是在天水峰晕过去了……”
“那是两天前的晚上。”
“啊?”
“你已经睡了两天了。”六道的语气颇为无奈。
“什么?我竟睡了这么久了!”她正在惊讶,却听到了敲门声。而且,有光亮射了过来,应该是有人提着灯站在门外。
“你是谁?”
门外传来一个平和的男中音:“景元仙子,您可是醒了?”
十一知道那定是太一宫门人,问道:“你有事?”
“我是道德宗弟子凌晋,此来打扰的确是有事相问,不知此刻进去是否方便?”
她听他说得客气有礼,想了想慢慢走过去打开了门,藉着灯光看到那是个年近中年的男子。见到门开了,那人很有礼貌地行了一礼:“不好意思,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