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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房顶,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封知平一遍遍的回味这两个名字和相关信息。
时隔数千年,最长寿的寿武神都活不到的岁月,这两个名字如此雷同的组织会有联系吗?
封知平第一反应是自己想多了,可想想资料上的内容,又不太肯定。
冥教与黄泉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都是突然冒出来,大肆招揽江湖上的不义之徒,只要有能耐,无论杀手、刺客还是作奸犯科的通缉犯都来者不拒,通过这种方似在短时间内飞速崛起,用比别的门派短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时间打造出一个架构严密的恐怖组织。
最让人费解的是他们的掌控力,要知道他们招揽的可都是穷凶极恶之徒,没有正常人的道德观是非观,更别提什么忠心义气了,而这些桀骜之辈进了他们的门后都变成了俯首帖耳的乖绵羊,唯上峰马首是瞻,就连最后覆灭时也有大把的人甘愿共死,朝廷都未必感受自己握有这样的忠心。
昔日的冥皇,昨日的鬼主,他们凭什么?
是个人魅力感化,还是强横的实力镇压,亦或有其他未知的手段?
除此之外,两个组织干的事也极其相似,绑架勒索,探听刺杀,只要钱够什么都敢干。
不同的是冥教是一个散布恐怖信仰的邪教,赚钱是为了教派发展,其门人虽冷酷残忍却又一份常人无法理解的恪守,而黄泉则是纯粹为了金钱和私欲,无原则无底线更没有信仰,比如声名狼藉的折花客,只要目标是女子且符合口味,他甚至可以分文不取。
两者相较,黄泉无疑落了下乘,但有一点黄泉比冥教做得更好,那就是对雇主身份的保密。
黄泉直至覆灭都不曾泄露过任何一位雇主的信息,从黄泉总部搜出来的资料里,关于雇主的那部分全部都是用黄泉自创的一种文字编写,这种文字不同于之前所有出现过的文字,除了黄泉有关人员再无一人识得,可惜这些人全都死在了覆灭之战中,或战死或自禁,联军一个活口都没能保住。
朝廷无法,只能将资料运回京城,而后专门成立了一个部门解读这些文件,可惜进展甚微,至今也没什么实质性的成果。
而冥教恰恰败在信息泄露上。
当时,大理寺办理一桩命案时无意中发现了一条奇怪的线索,顺藤摸瓜没抓到犯人,却把买凶的人给查了出来。
一番审讯,买凶者交代了罪状,并把一个游离于公众视野之外的神秘组织冥教给抖搂了出来。
放在以前这没什么,区区一个江湖门派犯不着青天大老爷们大动干戈,奈何今时不同往日,大老爷们换了个新主子,铁面无私不讲人情,疑心病还贼重!
主审官不敢怠慢,整理成表报给上官,上官还没号准新主子的脉,便又往上递了一级。
就这样,在相同的心态下,报告一路递到刑部尚书桌前,人老成精的刑部尚书想都不想就拟成奏折邀功似的递到了明武帝的桌上,果然博得“龙颜大悦”。
明武帝黑着脸看完报告,第一时间就感觉事情不对,他比下面那些看不起江湖的官员们更了解江湖,很清楚散漫的江湖一旦团结起来会有多大的力量,当即下令严查,结果令人震惊。
冥教不但朝廷不知道,就连江湖上也很少有人听闻,一个不仅游离于朝廷的视野之外,甚至连很多江湖人都不知道的神秘教派,岂会寻常?
何况此教敢收钱杀人,杀的还是良民,绝非佛、道二统那种良善之辈!
而查探的过程中,办案人员还发现此教在秘密发展信徒,时常举行各种隐秘的祭祀仪式,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血祭,用的是活人!
这下不用明武帝说,所有人都知道事态严重了。
血祭由来已久,早已形成民俗传统,很多地方都有,但其中一些祭祀需要献祭活人,太过残忍有伤天和,所以在天元开国之初帝祖游柏川就已经下旨禁止了,只允许用家畜家禽,严禁使用活人。
按律历,血祭活人者大恶不赦,据案情最低割耳鼻流徙三千里,最高可诛五族。
此等严酷的惩罚几可于叛国比肩,效果也很显著,天元自此再无血祭活人的事情发生,谁能想到今日又刮起了这场邪风。
而诡异的是,无论祭祀的还是被祭祀的都毫无怨言,如同入了魔似的无论怎么问都称自己心甘情愿。
让封知平印象最深刻的是资料里的一份卷宗,里面记载的是其中一场审问的拓本,据主审官亲笔记录,受审者是某村的村长,此人主持了一场血祭,而祭品,是全村四百三十余位村民,其中包括他自己的妻儿老小。
最终,只有主持祭祀的他和几位耆老还活着,村里的其他人都死了,而他坚称自己没有杀人,而是在行善,是将那些人全部送往永生不死的极乐冥土,还说自己本也要走了,是官差们抓了他断了他通往永生乐园的路,现在他再死就去不了极乐园了,只能堕入极乐园下方的无尽炼狱承受罪业之火的焚烧,直至赎清他没能将祭祀仪式进行完整的罪孽。
卷宗最后,主审官颤抖的写下了“惊、辈、恐、忧”四个字,并言道“邪教不除,天下必亡,百姓愚鲁,苍生罹难”,建议朝廷效仿乾坤阁兴建学堂广开民智,不给魑魅魍魉趁虚而入的机会。
连一个小小的主审都生出这等的忧心,明武帝更不用说了,然而冥教想除并没有那么简单。
冥教出现的时间很短,但存在的时间却很长,游安怀疑它在他父亲甚至爷爷那辈时就已经存在了,一直隐藏在最黑暗的角落默默发展积蓄力量,若不是大理寺的那位主审的无意之举,朝廷甚至到现在都不会发现它的存在,直到它主动浮出水面的那一天。
铲除行动阻力很大,在有心人的引导下民间的怨声越来越大,很多人都认为根本没有什么邪教,从始至终都是明武帝疑心太重,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目的是以此为借口覆灭整个江湖顺带铲除他的几个“旧敌”,简单来说就是游安皇帝当的闷了,想搞点事情找点乐呵。
这种说法跟正史上记载的如出一辙,只不过史书上没有着重冥教,而是将冥教和明武帝兴兵的事分开来算,兴兵是兴兵,铲除冥教则是一件剿灭以武犯禁的江湖宵小的不值得多提的小事。
封知平深以为写这段的史官没死真是祖坟炸了,并很怀疑当时的史官跟明武帝有旧怨,亦或与那几位失败者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要不怎敢如此歪曲事实?
明武帝生不生气不知道,只知道他的行动很果断。
他没有制止这种传言,也没有派兵搜查、镇压散步流言的人,剿灭行动已然在进行,只是矛头渐渐转移到了几位“旧敌”身上,仿佛赌气般的故意去应那句流言似的。
于此同时,他秘密联络义盟的老友,以极快的速度暗中扶植起一个新的江湖门派大刀门,专门用来对付冥教。
封知平认为大刀门这个名字很有意思,不就是暗指砍头用的大刀吗?
同时他也认为游安的决断很明智,官方对官方,江湖对江湖,表面上互不干涉,既能有效的针对冥教又不会引起江湖人士的反感、抗拒,这比一根筋的派兵镇压要好太多了。
覆灭黄泉也是这样,朝廷为主联合各路江湖高手组成联军,封知平很怀疑景涟他爹是在效仿老祖宗,要不主力怎会是点苍、阔刀、血刀这三家呢?
而游安顺流言而为的想法封知平也能猜到一些,这位爷八成还是用的那个大智若愚的老法子,既猜不出传播流言的正主,那就全都有嫌疑,王爵封地的尊荣富贵既然不愿意享,那就削了吧,正好收回来给爷的几个儿子分分。
江湖是江湖了,冥教躲得过朝廷的眼线,却躲不过一根根无孔不入的江湖老油条。
在冥教覆灭的时候,游安也成功削了几位“故人”的藩,只剩一位苟延残喘,战战兢兢的赶赴京城主动要求降爵予位于贤。
游安应允,没把人撸成国公、国伯,而是降一级为郡王,改封号为“慧郡王”,给了个蛮富足的封地,让其闲散富贵的终老一生,并在其死后下旨将其封号封地延长至七代罔替。
从这点来说,游安真不是个“绝情绝性”的人。
随着冥教覆灭,大量没来得及销毁的资料运入京城,游安看完发现自己真没杀错几个,不止是当时,更早之前的十七帝子争位也一样。
冥教的触角比他预想的更深更广,不仅遍布江湖,还扎根朝野,大理寺积压的无头公案足足有六成能跟它对得上号,而当初谏言宏帝再选帝种,以及后来力劝宏帝收权肃纪的几位老臣,其中三位甚至直接就是冥教的客座长老,地位仅次于冥皇座下的六大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