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什么?”
“因为不能,所以不能。”
封知平说完落座,心中暗叹。
这他吗说了一堆草啊这是!
可是没有办法,空玄等人的特使身份是保密的,老头子在信中还特别提到要严守秘密,抵达京城前绝不可泄露他们的身份,是以他不敢将真相告诉詹千舞。
詹千舞也没想深究,她正纠结着呢。
刚才的话说的好酸,她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口中说出来的,浑身不自在,总感觉会被封知平看低,想起个话头找回面子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想着想着,人就在沉默中安静下来。
良久,两人同时回神,不约而同的相识一眼,又齐齐错开视线望向一旁。
“那个,就是这事,没其他事的话我先走了。”封知平清了清喉咙,站起身。
“我也要走了。”詹千舞冷不丁冒出来一句,怕封知平误会,赶忙补充道,“我回京城,自己走,路上我还想到其他地方转转。”
封知平点头,真诚道:“路上小心,盘缠不够就跟我说。”
“饿不死,管好你自己吧。”
詹千舞烦躁的挥挥手,在封知平走到门口时又叫住了他:“等等!”
封知平转身,就见詹千舞走了过来,潇洒的一甩头道:“跟我来。”
“上哪?”
詹千舞没回答,自顾自的走在前头,封知平耸耸肩,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
两人下了楼,没往正门走,掉头从通往厨房的过道来到后院,经过脏乱不堪的柴房来到臭得能熏出泪来的马厩,放眼瞧到底,看到最里面的马厩里那颗伸长脖子冲着天好似在寻找新鲜空气的黑乎乎的大脑袋,封知平愣了下,随后满脸惊喜。
“乌龙!”
乌龙听到叫声,转过马脸,看到封知平后也愣了愣,紧跟着便嘶鸣起来,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竟是哭了。
封知平激动万分,心里更是感动得无以复加,快步冲到跟前抱着马脖子就要亲热一下,待看到乌龙的身体后瞬间僵住了。
只见乌龙身上缠着一圈圈小孩手臂粗的精铁锁链,四蹄也有铁索捆缚,竟比成人手臂还要粗上一圈,末端各连着一根铁桩,桩子深插在地里,任乌龙怎么挣扎都岿然不动,可怜的乌龙除了站和爬,根本别想有其他动作。
感情这家伙不是为久别重逢激动,而是见了自己知道来救星了!
封知平有点郁闷,随后便被狂怒取代,抓起其中一根握住两端使劲一扽没扽开,放开手转头怒视詹千舞:“你做的?”
詹千舞毫不掩饰,表情自然的点了点头。
封知平气得想骂娘,忍着粗口沉声道:“你什么意思?有气冲我发就是了,欺负一匹马作什么!”
“我欺负它?”詹千舞冷笑,指指身旁的马厩,“这坏种一有机会就来欺负我家火花,绑着它已经很客气了,要不是因为你,依着我早一枪穿串烤了!”
“欺负火花?”
封知平这才看到火花也在,跟乌龙一头一个隔得远远的,看看两匹马,再看看詹千舞,他略一琢磨就明白“欺负”是什么意思,不免有些尴尬,咳了两声道:“这个,男欢女...不是,是公欢母爱,马之常情嘛,到了发情的季节就该配种,很正常,你总不能拿人的标准来要求畜生对吧?”
詹千舞冷笑,不发一语。
封知平更尴尬了,瞅瞅表情,试探着问:“要不,我让它给你道个歉?”
詹千舞还是冷笑不语,封知平无法,只能按着马头教训道:“瞧瞧你,你个蠢货,想母马了也不能逮谁就上啊,人家是有主子的,得按章程来,必须得三书六聘,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一样也不能少,把流程走全了才成,要不会被浸猪笼的,你让人家以后怎么做人?不对,怎么做马?看什么看,别舔|我,舔|我没用,赶紧道歉,求人家原谅,否则不用它妈发话,我先一口铁锅把你炖了!”
乌龙被强按着脑袋哼哼了几声,也不知要表达什么,反正封知平很自然的理解成道过歉了。
松开手,封知平堆起笑脸问:“您看成吗?”
冷笑没了,詹千舞面无表情,眼神像在看一个死人。
封知平挠头,又想了想,试探着问:“要不,我把饲料钱给你结了?这货挺能吃的,应该花了你不少吧...”
越说声越小,最后几个字除了自个儿没人听得清。
詹千舞懒得看他作戏,冷飕飕的问道:“你,就跟我说这个?”
“啊?”
“啊什么啊!我问你,除了这堆废话,你,没别的要说的了?”
“呃...”
封知平两眼发直,愣了半天终于回过味来,一拍脑门,甩袖抱拳躬身行礼:“千里还宝驹,平感激不尽,请受我一拜!”
难得一副正经摸样,詹千舞暗暗点头,心道还是这副样子顺眼,可惜终是梦里昙花,这家伙打根儿上就不是个严肃正经的人。
轻轻颔首回礼,詹千舞从怀里摸出钥匙丢了过去。
封知平接过,将铁链一一解下,待蹄子上的最后一根链子脱落,乌龙仰天长嘶道不尽的意气风发,低下头后身子往后微微一缩,如黑色闪电般破开栅栏冲了出去,脑袋一转拔腿就要往火花那里冲。
封知平吓了一跳,哪里敢让,心里连骂色胆包天,拽着马尾飞上马背,顺势搂住马脖子滑到地面,脚跟深扎以巧劲借力一抗,“哈”的一声大喝,愣是将膘肥体壮浑身蛮力的乌龙抡圆了摔在地上,饶是乌龙的强壮也让这一下给摔懵了,侧躺在地上蹬直四腿抽抽了半天才昏头昏脑的站起身。
“记吃不记打的东西,我还管不了你了!”封知平一巴掌追在马头上,教训儿子似的劈头盖脸好一顿数落。
他说的话乌龙大部分听不懂,但能理解他的意思,耷拉着脑袋小心翼翼的偷瞄着封知平的表情,很是纳闷儿这位爷怎么比以前更恐怖了,身上的蛮力竟比它还恐怖。
好半天,封知平骂够了,转身谦然拱手:“见笑了。”
詹千舞勾了下嘴角,淡声道:“还行,挺热闹的。”
封知平尴尬,不想再留,让乌龙跟着自己,也不拴,告辞离开。
离开马棚前,身后飘来一声低低的祝福。
“路上小心,一路平安。”
封知平笑了,回过头道:“嗯,你也一样,最好找个头纱把脸遮遮,免得不开眼的找上门。”
詹千舞傲然一笑:“我会怕?”
封知平耸耸肩:“我是怕他们冲昏了头送死,都是爹生娘养的,养大了不容易。”
詹千舞无语,气恼的挥了挥拳头。
封知平哑然失笑,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脚,转身好奇的看着詹千舞。
“你带乌龙过来,是想还给我的吧?”
詹千舞点头。
“为什么今天才给我?”
詹千舞瞳孔一紧,微微错开视线。
封知平笑了,笑得很开心,摸摸一头雾水的乌龙的脑袋,好似自言自语的低声道:“乌龙不好听,赶明给你换个名字,叫红线,跟火花配一对正好。”
言罢不等某人发飙,带着乌龙撒腿就跑。
詹千舞气结,待人声马声消失后才低下头轻轻叹了口气。
是啊,为何不早还呢?
或许是因为早还了,就没有留下的理由了,更别提再见。
再见...吗?
向来眼高于顶,轻天下须眉的自己,难道真的...
火花探过脑袋,伸出舌头温柔舔舐主人的脸颊。
詹千舞环住它的脖子,仰头看天,眼神空洞表情茫然,一如这段日子她经常做的那样,在一个个肯定与否定中左右飘摇,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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