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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知平怔然,良久回不过神。
赵康回想往昔,表情痴迷而沉痛。
“那年我九岁,本家传来喜讯,我那年逾不惑的生母又结珠胎,十个月后,喜得千金。”
“当时已有风声说我赵家因涉及黄泉案而被官府盯上了,各房各支人心惶惶,许多人劝家主,也就是我那生父早做打算,可他全不在意,还不顾反对坚持大摆满月酒宴请耆老乡绅以及当地的几位要员,欲以此证明赵家根基稳固,安抚各路人心。”
“他成功了,满月酒相当热闹,我还清楚的记得到场的知县刁大人与他勾肩搭背把酒言欢的畅快模样,仿佛谣言真的只是谣言,赵家还是以前那个名震四平的赵家,直到九个月后,令尊率部前来,封家军的大旗招展于赵家庄的大门前。”
赵康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夜,眼前是一张张熟悉又模糊的脸,尽是惊慌无措的表情,然后是血与火,以及至今都时常将他从夜里惊醒的尖叫声哭喊声。
混乱的人群成片倒下,割麦子一样,一颗颗人头抛飞滚落,像熟透后坠落的麦粒。
无论负隅顽抗还是跪地求饶,都逃不了死亡的结局,赵家一位隐世潜修的老祖宗及时返家,功至神藏、被誉为赵家顶梁的他面对赤剑侯,只一个照面就被烧成了地上的一道人形黑影。
赵家的反抗激起了赤剑侯的杀心,又或者是急着回家抱儿子不耐烦部下行动缓慢,杀掉赵家老祖后他亲自出马,踏着无形的阶梯凌空立于赵家庄的中心,随手朝身下一指,赤霄剑坠落,整个赵家庄天崩地裂,陷入无边火海。
最让人恐惧的是,赤剑侯的火并非无差别覆盖,那些屠杀赵家人的兵将非但无伤还浴火愈强,甚至都不用刀剑,只需要往人身前一站就能将对方烧成焦炭烤成人干。
每每想及那一幕,赵康都会不自禁的颤抖,身上的每一个孔窍每一根汗毛仿佛仍能感受到那让人绝望的炙热。
曾几何时,他也以为赵家像家主说的那样强大,哪怕官兵来了也无惧,直到那一刻他才明白家主撒了谎,耆老们撒了谎,“强大”的赵家在真正的战争机器面前屁都算不上,短短半个时辰,就被烧成了历史的灰迹。
封知平亲手倒了杯热茶,推到赵康面前,轻轻拍了拍他的手。
赵康惊醒,看着封知平,残留的惊惧自眼中飞速消散,末了化为苦涩,点头致谢后深深的叹了口气。
往事已矣,木已成舟,罪在赵家,怨不得旁人。
说到底,不过贪心作祟,不过骄狂使然。
摇摇头,赵康不再去想,转回话题。
“那日满月酒我也去了,虽说我已过继,但血缘上,那终归是我的亲妹妹。小娃娃很可爱,天生爱小,也不怕生,我一见就稀罕得不得了,很想亲手抱抱,可惜我那时太小,大人们不放心怕有闪失,只许我在旁边看看。”
“嗯,我懂,我跟你一样。”封知平感同身受。
赵康是因为嗣父不能生养,他则是因为娘亲无法生养,而父亲又不肯在两位姨娘身上多下“功夫”,这才落得一个独子一个上面全是哥哥自己还是老小的“孤独”境地,所以他才会对小桃那般喜爱。
“你怎么认定小桃是你妹妹的?”封知平问道,随后一惊,“卧槽!你,你,你不会偷看她身子了吧?!”
有些人家会在孩子身上作特定印记以示正宗,比如五大上将军之一的方家,家里老老小小无不描龙画凤,且都是隐纹,用特殊颜料纹绘,每当气血奔腾,比如情绪激动或剧烈运动时才会显现,其中本家嫡脉的纹身据说夜里还能发光。
再比如卫国公府战氏,习俗是扎耳洞,但凡男丁满周岁后都会由宗族耆老在其左耳垂上扎一孔洞,戴上印有家族标记的银耳坠,所以大街上看到左耳有坠的男子时不用想,十有八九是战家子弟。
小桃身上有没有特殊印记,封知平这么些年还真没注意,但可以肯定的是,能看得到的地方绝对没有,所以不得不如此怀疑。
“胡说什么呢!”赵康气恼至极,重重放下杯子,“我赵某人顶天立地,怎可能做那种事!她可是我亲妹妹!!”
封知平讪讪:“我就那么一问...”
“问也不行!”赵康怒目,想起一事,“说起来我还没问你,你说实话,她是不是...”
封知平知道他要问什么,不等说完就摆手打断:“别猜了,她就是我大丫鬟,不是通房丫头,而且我就没通房丫头!”
“没通房?你骗谁呢?”赵康不信。
封知平白眼一翻:“说没有就没有,爱信不信!”
“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的?”封知平理直气壮,振振有词,“青楼摆在那儿是假的?那么多嗷嗷待哺的姐姐妹妹多可怜,不得靠人‘接济’?给钱就能办的事儿,还不用担心任何后果,我又不缺钱,这么好的路不走我干嘛非要折腾自己房里的丫头?你知不知道本少爷养活了多少人?我可是泉州城赫赫有名的‘大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