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文道,四大支柱。
文渊阁、翰林院、白鹿书院、贡院。
文渊阁很早就站到了他的身后,成为他坚强的后盾。
白鹿书院,他七日前一举击败,白鹿书院院长都被他当众所杀,这一杀,这一败,白鹿书院名声扫地,在文道上的地位一落千丈之余,自然也会对他发起疯狂围剿——在那些大儒眼中,唯有让林苏身败名裂,才能洗刷掉他罩在白鹿书院金字招牌上的阴影。
两大势力对林苏一个力保,一个力压的情况下,其余两大支柱就显得分外重要。
如果这两大支柱全都对他下手,不仅他难以支持,文渊阁也会受累。
但如果他能抽取其中一根支柱为己用,情况就大不相同,京城文道将会一分为二,文道上的压力于他就微乎其微了。
争取翰林院,这是李清秋对他的建议。
必须得说,李清秋虽然只是亡国皇子,但政治手腕依然摆在那里。
林苏摇头:“有些事情不要操之过急,翰林院跟文渊阁不同,章居正可以代表文渊阁,而陈更,却代表不了翰林院。”
文渊阁是圣殿外门,人事任免权限不在陛下手中,只要章居正不给陛下过硬的把柄,陛下拿不下文渊阁,章居正的态度,等于文渊阁的态度,搞定章居正,就等于搞定文渊阁。
而翰林院,是皇朝自设的机构,翰林院大学士是陛下任命的。
他们如果出于拉拢翰林院的目的接近陈更,哪怕成功地将陈更变为自己人,陛下一旦察觉,一纸诏令下去,撤掉陈更大学士之职,陈更就是一个毫无实权的孤家寡人。
“这些我不是不明白,但……你之路,接下来该怎么走?”李清秋忧心仲仲。
“人啊,是得向前看,但有时候还需向后看。”林苏举起茶杯轻轻品一品:“回想我当日踏入京城之时,张文远、赵勋、秦放翁磨刀霍霍,朝中大员无一人站到我的阵营,短短一年间,他们已经出局,我已经拥有了文渊阁的支持,还有周章、邓洪波等大人的支持,还拥有了文道青木令,还有你手中的暗香!”
李清秋眼睛亮了……
正如他所说的,向前看,他看不到半点希望。
但向后看,他才突然发现,目前的处境,比起一年多以前,强了千万倍。
不知不觉间,他其实已经拥有了一些根基。
尽管这份根基,于高台上坐的那位而言,还浅薄如纸,但是,跟当日比起来,无异于天翻地覆……
“我明白了,兄弟,路若在,希望就会在!”李清秋道:“此后的日子,小心那枚柳叶。”
他说的柳叶,就是柳君。
出手三回,回回惊天的神奇杀手。
他担心这枚柳叶突然出现,杀了林苏。
林苏笑了:“现阶段不必担心,他不会杀我……我该走了,京城暗香,暂时全线蛰伏!腾出场地,让无间门跟……那位狗咬狗吧。”
他离开了李家商号,漫步街道,目前已是六月中,柳香河畔的柳叶在风中飘扬,这些柳叶,跟昨夜杀掉药王山贵宾的可怕暗器一模一样。
甚至可以说,柳君所用的武器,根本就是从这河畔随意折下来的。
他说柳君现阶段不会杀他,这是真话。
为啥呢?
因为立场。
柳君是无间门的人,当然有理由对林苏下手,但是,目前情况有变。
柳君杀了药王山一行人,触怒了陛下。
他面临的最大压力就是陛下。
而林苏,也是站在陛下对立面的人,他的存在,至少可以牵扯陛下的视线。
林苏、柳君,此刻神奇地站到了同一立场——陛下的对立面。
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这句话虽然偶尔有突破,但大多数时候还是成立的。
林苏希望这位柳君更加神通广大些,最好将那个神秘的香妃直接干掉,如果更神奇点,将陛下也这个那个,当然更好了……
那个柳君,如果不是白痴的话,显然也会是同样的想法,希望他林苏长命百岁,持续不断地刺激陛下的神经末梢。
所以,柳君再神奇,杀人的手段再高超,也不会杀他林苏。
除非,他脑袋有坑!
……
三皇子已经感觉不对劲了。
其实,昨晚柳君出手之后,他就感觉不对劲。
这出手一击,是他忍无可忍之下,作出的必要反击,任何人跟他换位相处,可能都会跟他采取同样的措施,你药王山千万里进京,一连四天杀我无间门的人,拔我无间门的据点,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真当我堂堂平王是泥巴捏的不成?
反击正当名分。
但是,这一反击,产生了一个他根本没想到的后果——
宫里的贵妃清晨派人出宫,告诉他,你父皇怒火冲天……
这一句话,三皇子的冷汗从清晨流到了午后……
父皇!
难道说药王山身后站的不是太子哥哥,而是父皇?
如果真是这样,他大难临头!
他与太子争储,怎么争都是兄弟间的事,但如果无意中触碰到了父皇的隐秘,那他就是自己找死了。
相比较而言,太子的东宫,今日气氛极好,太子脸上笑容弥漫。
他都想不明白,三皇子怎么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派出无间门高手杀药王山的人,呵呵,看来年纪大点还是有大点的好处的,至少他知道父皇跟药王山是什么关系,父皇继位都是药王山一手扶持的,你敢对药王山动手?
那是你自己将自己踢出局!
很快,一些“小事”相继发生……
京城商会涉嫌资敌,被定为非法组织,几十个据点全部查封,一些汉奸卖国贼被抓捕归桉。
对于人口千余万的大苍京城而言,这些事情只是小事,但对于三皇子而言,却是灭顶之灾。
因为他清楚地知道,父皇已经对无间门动手了。
而对他的审判,也在旦夕之间……
三日后,三皇子入宫,拜见父皇,以身体有恙为由,自请回归封地汝阳城养病。
陛下准其所奏,三皇子在夕阳之下,暗然离京。
长河如血,大船启航……
船舱之中,三皇子的头发在风中飞舞,他面前是一坛白云边……
酒入愁肠,更增三分苦;
风过船舱,已有八分凉。
“杜青,本王这一局,败在何处?”三皇子慢慢抬头,眼中血丝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