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悠扬悦耳的《婚礼进行曲》在教堂中响起,“齐天大圣”徐馨儿女皇的婚礼正式开始举行。
即使以欧洲标准也称得上壮丽恢宏的海州大教堂里,一盏盏套着花苞状彩色玻璃罩的电灯,将教堂圆形穹顶上的精美壁画映照得光华灿烂,而各种镀金、镀银或裹着丝绸的法器,也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芬达杰洛斯大主教身穿红色长袍、手捧香炉,微笑着走到十字架下方的讲台前。抬眼望去,在这座足以容纳四五百人的宽敞大堂里,如今只有大约一半的座椅上坐着人。这倒不是因为徐馨儿女皇的婚礼受到了什么强烈抵制或非议,而是因为绝大多数宾客都没有来教堂观礼在结束了海州大教堂里的欧洲式基督教婚礼后,女皇和她的丈夫还要赶到布置成露天餐厅的华盟驻军基地里,举办一场中国式婚礼,而真正的盛大酒宴也是在那边举行。所以,很多参加婚礼的客人根本没来教堂,而是直接在酒宴会场上等着了。
按照芬达杰洛斯大主教的了解,这种双重式的婚礼,属于如今流行东亚的“澳洲特色”的一部分,既热衷于西方文化,又保留着传统风俗虽然无论是西方文化还是传统风俗,都是被他们肆意改造过的。
如果是在欧洲,这样不尊敬上帝、不忠于信仰的混合婚礼,至少也是要被教士指责的。然而在东方,即使是最狂热的耶稣会教士也必须看清现实,承认若是过于强调信仰的“纯洁性”,只会把一切统统搞砸。更何况,作为新娘的“齐天大圣”徐馨儿女皇,虽然披上了白色婚纱,却根本就不是基督徒呢!
嗯,就连女皇披着的白色婚纱本身,也是澳洲天主教会搞出来的创新明,耶稣会传教士刚看到的时候还吓了一跳,因为十七世纪的欧洲根本没有白婚纱的概念。这年头的英国新娘流行穿蓝色裙子进教堂,法国新娘更喜欢鲜艳的红色礼服,意大利新娘穿什么颜色礼服的都有,但基本上没有用白色的因为在如今的欧洲,这就算不一定是丧服的颜色。至少也是穷酸的表现,代表着新娘居然穷得穿不起染色彩布……
但反过来说,天主教会也从来没有严格规定过,基督徒的新娘在婚礼上具体应该穿什么颜色的礼服(因为在欧洲各国内部就根本无法统一),中国穿越者鼓捣出来的白婚纱,同样没有触犯天主教会的什么忌讳。故而在这个消息传到欧洲之后,只是当成奇闻让人津津乐道了一番之后,就没有什么更严重的后续反应了。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直到十九世纪维多利亚时代之前,西方新娘主要是穿蓝色或红色礼服走进教堂结婚的,但因为英国的维多利亚女皇喜欢白色,在自己的婚礼上用了白婚纱,于是才渐渐移风易俗。《乱世佳人》的女主角斯佳丽对白缎子礼服念念不忘,说这是祖宗传统什么的,但事实上这玩意儿在当时才出现了二三十年。斯佳丽的母亲穿白缎子婚纱倒是有可能,但她祖母应该是穿着红色或蓝色礼服出嫁的。同理,《傲慢与偏见》、《理智与情感》裏面的新娘们,实际上也基本不会披上白婚纱在当时的英国人看来,这玩意儿恐怕更像丧服或者修女服:十八世纪的修女服是纯白的,款式更像是现代的护士装。)
总之,芬达杰洛斯大主教将香炉交给身后的汤若望,然后拿出一本小册子,一字一顿地当众朗声说道:
“……今天,我们聚集在上帝面前,是为了见证新郎刘道骇、新娘徐馨儿这一对尊贵新人的神圣婚约,并祈求万能的上帝赐福这一对尊贵的新人。正如同圣经所说:‘若不是耶和华建造房屋,建造的人就枉然劳力。’圣经也说到:‘在你一切事上认定他,他必要指引你的路。’
我们的天父,我们感谢您赐予凡人彼此的家庭,相互的爱情以及幸福的婚姻。让基督徒们在忙碌的每一天中,将目光放在生命里真实而重要的事情上,指引基督徒们奉献自己的时间、爱与能量。
婚姻应该是男人和女人相互帮助成为遵循上帝旨意的人,回归最深入、最真实的自我。新郎和新娘共同创造新的生活,让生命通过他们延续到未来。成为遵循上帝旨意的人,你就会激励这个世界。
刘道骇和徐馨儿,你们选择了在仁慈的上帝面前结婚,他对这个世界是如此的慈爱,以至于通过耶稣把他自己给予了我们。在这个仁慈上帝的精神下,夫妻将把自己奉献给彼此。我祈祷今天所有在场观看仪式的人们,都能尽其所能支持你们的新生活。我也祈祷上帝能够保佑你们,使你们所选择的生活幸福美满。
很多人对我们这个世界未来的前景非常恐惧,但在这座城市即将举行的庆典,依然是符合时宜的这是一个令人欢欣的日子!整座城市、整个国家的人们都能够一起为这场婚礼庆贺,为光明的未来而庆贺,这很好,因为每一个婚礼的日子,都应该是一个充满希望和快乐的日子。
当然,在未来的岁月中,依然会有很多的危险与苦难,但我们依然不能放弃美好的梦想。不论是面对什么样的困难,我们都承诺要彼此仁慈地相爱,共同期待着一个更加充满希望的新时代。
新郎刘道骇和新娘徐馨儿,你们已经表明你们的心愿,愿意共同进入这神圣的婚约,也没有人证明你们不配进入这神圣的婚约。现在,请两位新人入场,让我们以衷心祝福的掌声欢迎新郎和新娘!……”
事实上,以芬达杰洛斯大主教的汉语初学者水平,眼下充其量也就是勉强能掌握一点儿最简单的日常用语,还远远不足以讲出这样一番繁琐复杂的长篇大论。不过,这并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因为贴心的穿越者早已给他预先准备好了演讲稿,并且用拉丁字母(汉语拼音)给每个汉字都标注了读音,而且拼读法也基本符合这个时代欧洲人的习惯,除了声调有点复杂之外,芬达杰洛斯只要照着念出来就行了。
然后,梳着七分头,一身西装革履的新郎刘道骇,就在芬达杰洛斯大主教的引导下,上台面对众人进行宣誓:“……我愿意让徐馨儿小姐成为我的妻子,从今以后互相拥有、互相扶持,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彼此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紧接着,头戴彩绢花冠,披着白色婚纱的新娘徐馨儿同样低头甜笑,略带羞涩地跟着丈夫朗声宣誓道:“……我愿意让刘道骇先生成为我的丈夫,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在主的见证下,我宣布,眼前的这对新人结为合法夫妻,现在,新郎可以吻新娘了!”
看着新郎新娘完成了宣誓,芬达杰洛斯大主教微笑着继续对众人如此宣布说。
而与此同时,在祭坛下的大堂内,顿时就乱糟糟地响起了一片起哄声。
“……好好好!快亲下去啊!亲下去!……接吻,接吻!……亲一个!亲一个!”
台下以穿越者为主的宾客纷纷起哄,而其中徐馨儿女皇的独生女,金雪珠小公主居然喊得最为大声。徐馨儿不由得羞恼地瞪了女儿一眼,但还是顺从地躺倒在丈夫怀里,任凭他俯身吻住自己的红唇……
再接下来,在新娘匆匆抛完花球之后,伴随着宾客们的尖叫和掌声,海州大教堂的欧洲式婚礼宣告结束。但新郎新娘却还没法休息,而是匆匆换上红色婚衣,就得要赶赴下一场更隆重的中式婚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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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正如芬达杰洛斯大主教的讲话稿内容一样,整座海州城都已经陷入了喜庆的气氛之中。
为了营造一种全城欢庆的氛围,把和平吞并海州“大圣国”的阻力降低到最小限度,华盟主席齐建军以他的权限动用了国家公款和军队剩余物资,尽可能地把这场婚姻办得盛大奢华。城内各处稍微像样一点的街道上,都摆出了流水席,供海州市民和任何在这时候进城的外地人免费吃喝。虽然都只是一些大锅烧的食堂菜,但光是看裏面的十足油水,就足以让常年苦于饥寒的中国大6居民垂涎三尺了。如果运气好的话,或许还能在席面上找到一些装在油纸袋里的面包和年糕,可以供他们带回去给家人沾沾喜气。
除此之外,成袋的肉罐头、饼干、香烟和糖果,作为预备分给宾客和市民的喜庆礼物,从婚宴会场一直堆到了外面的街上,整个海州街头巷尾的空气中,到处都弥漫着鞭炮的硝烟和食物的香味。
至于设在华盟驻军基地内的婚宴主会场,自然是天南地北的美酒佳肴、山珍海味,外加时鲜瓜果,统统都一应俱全。那些鸡鸭鱼肉什么的寻常菜色,自然是不必说了,哪怕是鲍鱼龙虾牡蛎之类的珍贵海产,同样是每桌都有。此外还有某些虽然看似价钱不贵,但偏偏眼下中华大地上只有“澳洲人”才能搞出来的精美糕点,譬如双皮奶、奶油泡芙、提拉米苏、冰淇淋、杏仁膏、酒心巧克力、冰皮月饼、焦糖布丁等等,也是如流水般地端上来。此外还有各色汽水、果汁、啤酒、葡萄酒和烧酒,都是令人乍舌的无限量供应。
在这个中国大6普遍饥寒交迫、民不聊生的悲剧年代,这些美酒佳肴在制造欢快气氛方面的效果,自然是相当显着,不一会儿就已经到处都是叮叮当当的碰杯声,当真是好生一派酒酣耳热的迷醉氛围。
尤其是那些参加酒宴的西洋人,主要是耶稣会教士、新任日本大主教芬达杰洛斯从欧洲母国一路带来的仆人和侍从,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狂吃滥饮得呕吐了起来,还醉醺醺地闹起了酒疯。为此,芬达杰洛斯大主教不得不硬着头皮,在一片鄙视的目光之下站出来,狠狠地训斥了一番这帮丢人现眼的部下,并且很煞风景地厉声告诫他们,不要为种种新奇的饮食享受所迷惑,要以纯洁的灵魂真心侍奉天主云云。
再接下来,在这样的一派酒酣耳热之中,华盟驻军又趁势派遣随军文工团的姑娘们出来献艺,表演了欢乐的合唱、清唱和交响乐合奏,以及被某些酸丁腹诽为“伤风败俗”的踢踏舞,让宴会的氛围更加热烈。
不过,相比于宴会上的各种美酒佳肴、歌舞享乐,真正能够引起中国大6各方势力紧密关注的“重磅炸弹”,还要数“齐天大圣”徐馨儿女皇在婚礼完成之后,向全场诸位宾客当众宣读的退位让国诏书:
“……朕在位十有八载,自幼即遭四海荡覆之厄,饱尝颠沛流离之苦。幸赖上天庇佑,友邦施援,得以偏安于海滨一隅,苟全性命于烽火乱世之中。然而近来仰瞻天文,俯察民心,吾国之气数,实已难继。
予闻皇天之命不于常,惟归于德。夫大道之行,天下为公,选贤与能,故唐尧不私于厥子,而名播于无穷。朕羡而慕焉,今其追踵尧典,逊位让国,以海州百里之地,七万之民,尽皆托付与华盟友邦。近慰海内厌乱望治之心,远协古圣天下为公之义。望华盟友邦承华夏之薪火,拯社稷之横流,提亿兆之涂炭,爱万物其如己,任兆庶以为忧,扫清神州浊世之妖氛,再造炎黄贵胄之干坤!倘若如此,朕亦可安心归隐于田园,从此相夫教子,优游岁月,不必为国事忧心。即刻以此诏宣布天下,以时施行。”
与此同时,海州“大圣国”的其余六位“大圣”,还有一干洞主、坛主、寨主等等,也在随后一齐向现任的华盟主席齐建军先生,呈上了预先早已准备妥当的辞官奏表,表示各自对于此事的恭顺之意。
就这样,在一片平安喜乐的热闹氛围之中,随着“齐天大圣”徐馨儿女皇的再次出嫁,给后世文人提供了无数妖魔志怪玄幻小说题材的海州“大圣国”,从此正式走下了历史舞台。
对此,海州“大圣国”上下人等基本表示态度淡定,甚至是喜闻乐见。但那些前来道贺的外邦使臣,却是对此变局忧心忡忡,仿佛看到了某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祥预感,于是纷纷各自苦思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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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只是凭着眼前一桩婚事,就兵不血刃地吞了海州大魔国。这些澳洲髡贼对中原沃土的狼子野心,可谓是昭然欲揭了!梁兄,眼看着华夏之地一场滔天大祸在即,不知贵国对此有何看法?”
本次徐馨儿女皇婚宴会场的一处偏僻角落,留着金钱鼠尾辫子的江南大清国道贺使者,礼部员外郎张溥,一边手捧酒杯斜眼看着舞台上的踢踏舞表演,一边对身旁的江西大萌国使者梁启颖低声说道。
“……是啊,光看髡贼居然不远万里,往海州调集了这许多骄兵悍将,就知道此辈必然所图非小啊!”
被大萌国皇帝张献忠派来道贺兼打探消息的大萌礼部侍郎梁启颖,对于张溥的说法不由得点头认可道,同时环顾着这座华盟驻军基地里的各路兵马:头戴斗笠、手持大棍的朝鲜棒子队;身材矮小、腰悬双刀的日本挺身队;人高马大、金碧眼的欧洲骑兵;光头赤脚、漆黑如墨的黑人杂役;短衣草帽、黥面纹身的南蛮斥候……乍一望过去,简直好像是囊括了全世界所有人种和兵种的巨型军事博物馆。但只要再仔细观察一下他们的令行禁止、有板有眼,就明白这群家伙绝非什么纪律混乱的乌合之众。
“……不过,就算澳洲人有意入主中原,这一个将要遭殃的,也应该是阁下效力的满清鞑子吧?”
在点头承认了张溥的看法之后,梁启颖接下来却是猛地话锋一转,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水晶玻璃酒杯,看着裏面的香槟酒液在夕阳暮光下变幻出各种迷离的色彩,同时淡淡地说道,“……就在下所知,从海州上岸的这一路澳洲大兵,在今年春天向西攻占了徐州,又往南进驻了运河要津清江浦,轻而易举地尽收淮北之地。再加上原本就常驻杭州的五万髡贼精兵,以及盘踞崇明岛的髡贼水师,已经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对定都金陵的清国构成了三面合围之势。贵国的国祚就算不说是风中残烛,也是危如累卵了吧?”
“……不错,倘若澳洲髡贼泛海而来,我大清确实当其冲。但是,为了保全我圣人名教、护衞华夏道统、坚守衣冠典章,我大清朝廷纵然明知难敌髡贼,也要点齐八旗劲旅,召集江南义士,厉兵秣马、血战到底,寸土必争!不让这些数典忘祖、以夷变夏的澳洲髡贼长驱直入,坏我神州社稷!”
张溥一脸慷慨激昂地说道,乍一看当真是铁骨铮铮、满身正气,只是搭配上他脑袋后面那根不断摇晃的金钱鼠尾辫子,却怎么看都有点儿滑稽不过,他接下来的威吓,却绝非什么强词夺理、空口虚言。
“……况且,若是以我大清之江左淮南千里江山,尚且不能抵挡髡贼兵锋。那么尔等不过鄱阳湖畔的区区一介蕞尔小国,国祚又能延续几日?我大清眼下固然是直面髡贼兵锋,可一旦两广髡贼翻越南岭北上,你等小小萌国又何尝能远避战祸?嘿嘿,听闻在如今的赣州城头,都已经插上澳洲髡贼的军旗了哟!”
对于清国使臣张溥的这番威胁,大萌使臣梁启颖虽然心中不悦,但也不得不承认他说得确实在理。
虽然张献忠的“大萌国”一向自称是江西之主,但事实上,在江西一省十三府之中,“大萌皇帝”张献忠目前仅仅统治着南昌、南康和饶州三个府而已。就连省城南昌的北面门户,扼守着鄱阳湖与长江交汇口的交通枢纽九江府,也在八年之前被多尔衮派遣的清军攻取,迄今无法夺回。即使张献忠一直佔着省城南昌,但要说这个“大萌国”乃是江西之主,也委实有点儿牵强。相比之下,虽然一度被李自成打得大败,又在澳洲髡贼面前屡屡碰壁,但如今的大清皇帝多尔衮手里,依然掌握着长江两岸十二个府的地盘,以及全天下除了澳洲髡贼之外最强大的军队,确实是有着把“大萌国”视为蕞尔小国的底气和本钱。
更可怕的是,“大萌国”虽然位于内6,但却同样距离澳洲髡人的兵锋不远,没法完全指望清国挡祸:因为,如今的髡贼早已盘踞沿海各省多年,若是想要继续攻略南方,并不是只有沿着长江水6并进一条路,而是同样可以从他们已经占据二十年的两广越岭北伐,或者从同样根基稳固的闽浙两省翻山西进。
事实上,如今江西东南部的广信,建昌、赣州、吉安四个府,虽然名义上还是山寨林立、称帝者无数,其实却早就已经被澳洲髡贼渗透和遥控。隔壁湖广布政司的衡阳、永州和彬州,也在最近这几年里6续落入了澳洲髡贼的掌握之中。一旦开打的话,清国固然是三面临敌,萌国也要被澳洲髡贼两面夹击。
然而,虽说认可了张溥的战略判断,但是凭着文人相轻的本性,他还是不肯在口头上稍落下风。
“……嗯,阁下所言确实有理,一旦清国败亡、江南易鼎,我萌国亦有唇亡齿寒之忧。只是……华夏道统?圣人名教?衣冠典章?以夷变夏?天如公,这些话从阁下的嘴裏说出来,恐怕有些不合适吧?”
大萌使臣梁启颖不置可否地换了个话题,用讥讽的语调继续说道,同时促狭地打量着张溥垂在脑后的金钱鼠尾辫子,随即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峨冠博带,一股不言而喻的优越感,顿时在胸中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