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五行,是金木水火土,但又不仅仅是金木水火土。水为浸润、火表破灭、金代敛聚、木做生长、土即融合,这是万物演变之法,也是阴阳变迁之理。太极者,负阴而抱阳,阴阳并有,而五行者,相生相克,五行之相生,是太极之阳,五行之相克,是太极之阴。一阴一阳,五行变化,正是如此。五行神光更近一步,则必然是阴阳二气,亦或者,太极道光。这一道五色神光,正是安奇生对于阴阳演变过程的认知。所谓的‘无物不刷’,也不过是五行相生相克之理,阴阳变迁之法。嗡~白皙手掌横空,五指开合间,道道神光垂流虚无之中,首先迎上的,则是一口三足两耳,色呈青铜,却又带着暗金之色的大鼎。大鼎气息激荡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于五色神光之中不断冲击着。安奇生的五指或起或落,或消或打,不似是施展神通,更像是弹动一曲前所未有的曲子。但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震惊的是。仅仅是五指弹压,五色流转而已,那一口青铜大鼎就好似被无数山川河岳压了上去,如同喝醉了的醉汉般,晃晃悠悠的,失去了反抗之力。被那五色流转的神光‘刷’了进去!“真空鼎!”有真空道的真传弟子目眦欲裂,恨不得冲进那诸王台洞天之中。真空鼎乃是真空道的‘大小真空王鼎’之中的一口,干系重大,却没有想到竟然被‘刷’走了!“啊!我宗门的万象图!”离鸾庵的真传弟子也叫出了声,怨怒交加。却是那‘元阳道人’一经出手就根本没有停手,在刷走了那真空鼎之后,顺势而行,将他们宗门的万象图也刷走了!“你敢!”穹天高处,离鸾掌教被天鼎帝震退一步,面色潮红一闪,怒气勃发。离鸾庵没有太一门,万法楼那样的底蕴,这一道万象图,是她的配兵之一!“有什么不敢?!”天鼎帝狂放大笑,硬抗着两尊掌教的攻击,撼动虚空的一拳已然橫击万里,将那离鸾掌教也圈了进来:“看你们如此惊怒,本座心中畅快至极!”天鼎帝强横的体魄之上有着道道狰狞伤口,但他丝毫不在意,越战越是狂热,越打越是畅快。反之,包括乾十四,太一门主在内的一众掌教却极为难受。天鼎帝是当世第一人,他们都不否认,但他们十个都打不过他一个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他们地位何等尊崇,天地大变若来,都是有资格封侯,乃至于封王的。哪里会想陪他一起死?没人愿意和天鼎帝死战一换一。以至于产生了一人压倒十人的不可思议的战绩。但这注定维持不了多久。终于,伴随着太一门主一声冷哼,神兵震空之下,天鼎帝终于第一次,被击退了。但他俯瞰而下。惊鸿一瞥之间,却也刚好看到那诸王台洞天虚无之中,立于天阶之上的‘元阳道人’缓缓收手。在其神光流溢的五指之间,正捏着太一门九大真形源头之一的‘须弥金山’。这一座曾经让他有着诸多好奇的封侯级灵宝。此时,任其把玩,呜呜挣扎着,却也无济于事。呼呼~安奇生捏着须弥金山,神情淡淡,微微抬目,幽幽的眸光也似是洞彻虚无,看到了垂眸而下的太一门主。十二件封侯之宝,已然尽数落入了他的手中。洞天之中,除却迎风颤栗的几个诸宗门真传弟子之外,已然再无他人。“问天剑,天河之鞭,万象图,真空鼎,须弥金山......十二件封侯之宝,全都被他收了!”“那五色神光到底是什么神通?纵然无人执掌,但那也是封侯灵宝啊!”“元阳道人,元阳道人!这位到底是谁?”天骄城,乃至于天鼎国,东洲各处以种种手段窥探之人全都为之震动。也有不少人为之幸灾乐祸,,看到十大宗门的人吃瘪,自然有人心中高兴的很。“小金!”莫宝宝惊呼一声,声音都在颤抖,满是不舍。“那一道神通......”蓝水仙缓缓吐出一口长气,他执掌的天河之鞭也被‘元阳道人’镇压了。他心中也带着一抹不真实。虽然封侯灵宝唯有在归一强者手中才能完全复苏展现锋芒,但是封侯灵宝何其之强横。哪怕不曾完全复苏也足以让大能色变了。就这么被镇压了,他还是不能平静。他都是如此,雪天风,梦先天,武二郎,法无赦等真传弟子自然就更不必说了。此时看着立于天阶尽头的安奇生,神色复杂,却都是默然了。在这一位的锋芒之下,此次诸王台,他们却都成为了最为微不足道的背景,甚至,只是之一。“这才多久?不可思议,不可思议。”武二郎两手空空,但他却丝毫没有在意被安奇生镇压的方天画戟,眸光若火焰燃烧,身躯激动的颤栗:“大世,大世真的要到来了!这样的天资才情,古之圣皇也不过如此了吧?”他深刻的记得,数年之前初见之时,这位元阳道人固然强横,但似乎与自己也相差无几。但此时,两人之间的差距已然是天差地别了,这,绝不是奇遇就可以解释的。毫无疑问,这位元阳道人极有可能拥有传说之中的那几种体质,否则,绝不可能进展如此之大。而这样的体质出世,毫无疑问,预示着冥月圣主曾经预测的那个大世将要到来了。“五行五色,五方洞天,这种神通......”天骄城某处小茶馆之中,斗篷人阴影之中的眸光有些闪烁,似乎在思考什么,又似乎在推演什么。“会是他吗?”他微微自语一句,却已然在茶馆老板惊恐的目光之中,好似烈日之下的气泡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小弟他......”元独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也勉强平静了下来。他心中仍然有着无数不解,可还是充满了喜悦,自家小弟有着这样的成就,他自然无比欢喜。但也有着一缕担忧。虽然有着众妙之门的镇压,此次诸宗门镇压诸王台的谋划并未失败,但他还是彻底的得罪了几大宗门。“我的小金。”莫宝宝直跳脚,心痛的要掉眼泪,但见得安奇生这样强横的威势,他哪里敢上去?转了几转,顿时看向了元独秀:“元大哥,之前你昏厥,可是我们救了你......”元独秀回过神来。只是一眼就看出了莫宝宝的心思,顿时摇头:“你们的恩情我会偿还。”他自然知道莫宝宝想要说什么。但他根本不会插手小弟的事情,更不必说那须弥金山砸人的时候没有丝毫手软,被镇压了就想拿回去。这是没有道理的事情。“元大哥。”莫宝宝可怜兮兮的看着元独秀,他自己是一万个不想对那‘元阳道人’出手的,可须弥金山哪里是他能操控的。元独秀侧过头不去看他。身形一动,灵相催动,再度落在天阶之上,深吸一口气,拾级而上。莫宝宝还想说什么,蓝水仙却已然摇了摇头:“杀人不成被人镇压,无论是人是宝,都要认栽。你若有本事抢回来那也是你的本事,若是不能,也没有让人平白还回来的道理。”他说着,也落在了天阶之上。却没有攀登的念头,而是盘膝而坐,平复心境血气,缓缓恢复元气。之前一次次碰撞,连这方洞天都被彻底撕裂了,他们哪怕有着封侯灵宝的庇护,消耗也是极大。不止是蓝水仙,雪天风,梦先天等人也纷纷落下,于天阶之上盘膝而坐,他们感知不到外界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很清楚,外界必然发生着惊天动地的碰撞。说不得那位天鼎帝与诸掌教的战斗早已开始。碰撞结束,亦或者分出胜负之前,他们除非死,否则都是出不去的。而哪怕有着替死之物,谁又想这个死一次呢?自然,包括武二郎这般的狂人在内,也没有一个有心思于此时去天阶之上撩拨那位元阳道人。呼呼~越接近天阶尽头,元独秀心头的震动就越是难言。他能够无比深切的感知到虚空之中尚未散去的道蕴法理,那种苍茫浩大,强绝无敌的气魄,让他心神摇曳。这样的感觉他曾经也有过,但那是面见万法楼掌教乾十四之时。小弟,已然是粉碎真空境界了?他压下心头的震动,踏步登上天阶之巅。登顶之刹那,他已然看到了负手立于天阶尽头,似在远眺极为深远之处的安奇生。再见小弟,他心中的诸多杂念已然消失了。一股无形的气机深入骨髓灵魂,抹平了他心中所有震荡。心中温暖。这是他在天地间唯一的亲人了。“林洐龙就这么死了,却是有些浪费了。”安奇生背对元独秀,轻声说着。他并没有杀林洐龙的念头,杀那林洐白都只是因为这人来来回回的算计让他心烦。不过已经碰到他的头上,他自然也没有非要将其留给元独秀去杀的念头。也没有这个必要。一个林洐龙而已,不必特意去杀,但碰上了,杀了也就杀了。“你我谁杀,都是一样的。”元独秀摇摇头,并不在意。家仇自己可报,小弟也可。他上前两步,才看到天阶一侧摆着的十二件封侯之宝,包括须弥金山在内,这十二件灵宝都没了灵光。如同死物一般失去了动静。“喜欢哪一件,可以送你。”安奇生眸光开合,透过深沉的虚空。隐隐间,似乎能够看到那一扇矗地通天,沉重的足以镇压诸王台上百洞天的‘众妙之门’的门户。众妙之门,相传乃是太一门的祖师自某处远古废墟之中得到的天尊至宝,据说乃是远古大能太一天尊留下的至宝。太一门因此得名。天尊至宝非是能够轻易驱使的,相比于天尊至宝,纵然是凝练了洞天,甚至粉碎真空强者,都太过微不足道。一如凡人稚子吐气要吹走日月星辰,想要撼动谈何易。他能以五色神光收走诸多封侯灵宝,但却没有尝试是否能撼动这天尊至宝的虚影。因为根本没有必要,必然不可能撼动。不过,这样的至宝,哪怕只是一缕微不足道的影子,也蕴含着深层的道蕴法理,若有机缘,甚至能如太一门祖师一般,从其中参悟出功法传承来。安奇生自然认为几尊是有这个‘机缘’的。“这是你的战利品,我不能要。”元独秀摇摇头。封侯灵宝谁人不想要?元独秀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很清楚,即便是在十大宗门之中,也只有掌教,千年第一真传,几尊长老,太上长老才有资格执掌。给了他,也保不住。他没有留恋封侯灵宝,看向安奇生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但他刚要开口,安奇生的声音又自传来:“大日万龙拳,要修的勤勉一些,听说万法龙楼之上有着一条天龙盘踞,你可以多看,多观想,感悟其形,其意,其魂......”他心思通明,自然知晓元独秀想要说些什么。但他行事从不冒险,最为稳妥不过,哪怕是之前看似凶险的一幕,实则他在入梦之中也已然推演了数千上万次。他此次出手,自然也是有着考量的。东洲已然被十大宗门,三大圣地掌控数十上百万年,如此漫长的时间,他们的统治早已根深蒂固。不加入其中而崛起,自然就会引来打压,敌视。无论你是否真个惹了他们,都是如此。“我不打算回万法楼了。”元独秀再度摇头。他很清楚,今日之后,万法楼已然不可能回去了,不但是万法楼,只怕其他宗门也都要视他为敌了。除非......“回去,还是要回去的。”安奇生远眺虚空,神色有着些微的凝重,诸王台外的长空之上,大战正自激烈。一次负伤之后,天鼎帝已然血撒长空,似乎战斗就要落下帷幕。说着,安奇生话锋一转:“听说你有了道侣,还是极有希望成为下一任万法楼掌教的千年第一真传.......”元独秀张张嘴,鼻孔喷出两道浊气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