溟沧派浮游天宫。
这里位于龙渊大泽千丈高空之上,乃东华洲十大灵穴正位之处,每时每刻都有不知计量的灵气吞吐,狂流云卷,罡风肆荡,若没有大法力护身,稍一接近,便会被这如瀑如涛的气流冲刷下来。
张衍才一接近,便有一道符诏落下,化作一道灵光降下将他接引上去。
身在云中,他凝神看去,发现这一座悬在半空的浮游天宫形似锥塔,恢弘至极,共是上下九重,层层如阶而攀,此处才是溟沧派根本重地,渡真殿,上极殿,昼空殿这三大殿所在之所,不但是溟沧派掌门潜修之处,便是门中历代道行精深的长老也在这里隐居。
只是看了一会儿,张衍却觉得这座宫宇有些似曾相识,若是这锥塔再往高处翻上几层,便与方才要镇压自己的法相有几分相似,心中一动,不禁对那人的来历也有了几分猜测。
这时他身形一晃,身上灵光一散,符诏往他身体中一落,也不知道去了何处,他也不去管,拿眼瞧了一回,发现自己正踏在天宫最上层的上极殿前。
见他是被符诏传了上来的,殿外值役童子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将他引入殿中,张衍将自家袍袖理了理,迈步向里走去,不出十丈,只见殿内正面竖有一座百丈照壁,其中似有一头似鱼似鸟的巨兽阴影游走不定,他不免驻足观望。
童子笑道:“此为开派祖师拘在此处的上古神兽,也不知究竟何物,更不知困在其中有多少年月了。”
张衍点点头,转过照壁,前方视线一开,北方正位上立有一座星台,一名羽衣星冠的道人手持拂尘端坐,此人头顶之上有一道似是无有穷尽的璀璨星河波流涌动,灿灿夺目,熠熠生辉,见了张衍进来,他呵呵一笑,温声道:“张衍,不必拘礼,可来殿上说话。”
张衍微微一笑,纵身来到星台之上,躬身一礼,便直起身体,大胆打量起这位掌门真人来。
他刚才在星台上观望时,只觉对方似是一位和蔼长者,只是到了近前,这才发现,这溟沧派掌门竟是一位鼻若悬胆,双眉入鬓的年轻道人,相貌英俊风雅,面上微微带笑,使人如沐春风,只是一双眸子却如无底幽潭,渊深难测。
这个时候,张衍突觉眉心一跳,那老者从额头上跃了出来,大咧咧往旁侧一坐,道:“秦墨白,你拜托我的事我做了,你没让我做的我也做了,不过,你是不是早料到老夫忍不住会出手?”
这年轻道人微微一笑,坦然承认道:“自是瞒不过北冥师叔。”
老者嘿了一声,摇了摇头。
年轻道人朗笑一声,转而看向张衍,道:“张衍,你立下此功,我自当奖赏于你,我当初曾说过,谁斩杀了妖主,便可在派外开府,今日我便将昭幽天池赐下,算做你道场所在,只是桂道友的因果却需你自家去了解,我却帮不上忙。”
张衍肃然道:“我事先已知桂前辈将会投生何处,待十年之后,我会去将他接来收入门下。”
年轻道人缓缓点头,叹道:“如此便好,我与桂道友当年也有几分交情,来日他转了人身,拜入我溟沧派门下,也是一桩盛事。”
老者突然“咦”了一声,道:“秦墨白你倒是大方,就这么赐下洞府,难道就不怕那些世家崽子找你晦气?”
年轻道人一摆拂尘,慨然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我秦墨白好歹一派门掌,岂是没有担当之人?”
老者哈哈大笑,道:“看来你师徒一脉也是否极泰来,该当时来运转,此次我斩了那人法相,实在是痛快不过,若是你还要我动手,我也可勉为其难答应一次。”
他性子直爽,从来不屑于计较什么弯弯绕绕,在他看来,任你什么诡计,只消一剑上去都能瓦解,何必多想那些无用的。
年轻道人淡淡一笑,又转向张衍,神态温和的叮嘱道:“张衍,你需牢记,此洞府我虽赐予你,但日后是否能看住,我不会多加过问,需你自家多加努力才是。”
张衍点了点头,随后他略一思索,问道:“不知我那灵页岛门中准备如何处置?”
年轻道人呵呵笑道:“虽则你在派外开府,但仍是我溟沧派门人,灵页岛自然还是你的洞府,无人会来侵夺。”
有人掌门真人亲口承诺,张衍顿时放心,他一拱手,道:“弟子欲行远游,出外寻找凝结金丹的缘法,望掌门恩准。”
年轻道人沉吟片刻,抬手一抓,凭空摄出一道符箓,打入张衍识海中,“你伤了那人,虽然北冥师叔借你之手,但怕是他有徒子徒孙找你麻烦,我传你一门功法,能不能参悟全看自己了,只是绝不可轻授他人。”
张衍只觉一道金光灿灿的符箓飞入体内,脑海中顿时多了无数口诀妙法,一时也不及细看,忙躬身道:“弟子谢过掌门真人。”
年轻道人微微颌首,道:“你要走,便不要耽搁,尽快动身吧,出了浮游天宫后,切记不可去往丹鼎院,当可避过一劫,言尽于此,你去吧。”
张衍闻言,脸上所有所思,对着这位掌门真人再次拜了一拜,便告退下去,转身出了大殿。
刚刚步出殿门,身后传来一声叱喝,一道黑光闪了出来,那老者突然拦在身前,屈指一弹,一道光芒便入了他的眉心。
张衍面上毫无紧张之色,笑道:“前辈又在弟子处做了什么手脚?”
老者笑骂道:“休来胡言,老夫是见和你也算投缘,是以化了三道分身在你身上,若是危急时分,可用来保命,换了旁人老夫都不屑理会,你可知道,当年秦墨白在殿外求了我一夜,老夫方才勉强赐下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