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魔转了几个念头,慢慢冷静了下来,最后还是决定,暂不轻举妄动为好。
他这“心引魔咒”还并未练到至高境地,施法之时,尚需接近选定之人百丈之内,方才能起得奇效。
而如今自己困顿此处,若不去了捆缚,那定然是毫无作为的。
可以眼下这具躯壳的身份,不过是这洞府中的一介囚徒罢了。
在那洞府真灵看顾之下,休说接近那女妖,便是走动几步,也必定会引得起其警觉,想要近前施法,那不亚于就此破府而出,是以还需另想他法。
就在他这里起心之时,那正在洞府之中修炼的卢媚娘却似是心有所感,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想起陶真人昔日所言,立时停住了运功,转而寻觅不妥之处。
只是待她收束了功行,仔细理了一遍气机后,却并未曾发现什么异状,不由暗道:“怪了,我方才觉得一阵心悸,如同猛兽毒蛇窥伺在侧,然现在搜查,却一无所获,莫非真是真人所言心魔不成?”
昔日张衍回得溟沧派后,她还留在清羽门中聆听陶真人讲道,从其口中得知,她破入元婴之境时,必有一小劫要过,只是具体为何无法知晓,因此特赐了一道法门与她,言及若能按其叮嘱,耐心修习这门法诀,必可无虞。
修士凝聚了法力真印,到了化丹三重境界之后,需吸纳海量煞气,天地精华,用来孕养金丹,积蓄冲破境关之力,玄门把这一观称之为“眠阴用藏”。
卢媚娘寿限临近,若是还停在外海荒岛之上苦修,十有八九是老死在那处。
是以必须寻一处灵气满盈之地,慢慢渡过这道难关。
到了这昭幽天池之中后,她功行可谓进展一日千里,远胜先前。想到此处在昭幽天池之内,自有阵法阻碍,就算有大敌来犯,也能及时发觉,是以便把这门法诀抛在脑后了。
然而此刻她陡然忆起此事,想及陶真人所言定然不会无的放矢,不敢掉以轻心,沉吟良久之后,便自香囊中取了一枚顾盼玉简出来,伸手一抹,解开其上禁制,晃了一晃,便放出一道虚影来,上现数十行心诀法门。
她细细读了一遍,就凝定心神,演练起来。
她本也是功行不浅,这里稍一运转功法,气息就立时为之一变,收敛藏聚起来。
那老魔为怕错过机会,每过半日,必定要放咒念出去查探动静,然而这一次,他却并未能如同前次一般察觉到卢媚娘的所在,心中不由奇道:“咦,怎得本座再也探不到那女妖气息了,莫非她出府去了不成?”
亏得他魔功造诣非凡,再仔细探访后,方才察到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然而他不喜反惊,对方此刻也不知用了什么功法,竟是与自己咒念有排拒之用。
有这法门护身,他再想如先前那般出其不意种下心魔咒念,进而夺取躯壳,已然是不可能了。,
他惋惜地叹了一声,只道是自己运气不好。
难道要退而求其次,先在这洞府中门人弟子身上种下魔咒,再设法靠近那女妖么?
方才想到这个主意后,他却摇了摇头,立刻将其否了。
这等办法也不是不起作用,但这却需要长时间耐心等待和更好的运道,若对方几个月不曾来理会自己,那岂不是白等?
不定到那个时候,那妖修已然破入了元婴之境,而自己却还是无所作为。
他乃是魔门长老,没有这么多时日在此间虚耗。
如今魔穴中灵气几乎冲出地界,魔头无数,往日横亘前,能阻挡数十乃至上百年的难关只一步就能跨过,往日那些苦苦思忖,不得其门而入的难题几乎是迎刃即解,魔宗弟子多数都在闷头苦修,以图未来与玄门争斗之时能大有作为。
以他本人来说,便同时兼修七八种魔功,岂肯吊在此处。
他仔细一想,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么便以那条最方便,也最省却气力的路试上一试了。
他呵呵一声低笑,理了理袍服,站起身来,大声出言道:“九灵宗门下,长老蔡德延,欲与本府主人一会。”
他声音隆隆,转瞬传了出去。
张衍正在洞府之中修炼木行真光,已然半年未有动静,闻言立时被惊动了。
他双目陡然一睁,眼中闪过一道摄人精光,他挥开小壶镜,先是看了一眼,随后略微思索了一会儿,神色放缓,沉声道:“既有客到来,还请入殿一见。”
蔡德延闻言哈哈大笑,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整个人就从云阳金锁上摆脱出来,施施然站起身,自己寻了阵门,三转两转之后,就走到大殿之上。
张衍看他穿阵那举重若轻的模样,不由眉头微皱。